“目前关中的形势,吾有些看不明白,所以请诸位前来,好好商讨一下,看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走!”
牧景坐在首位之上,面容之上有一抹的忧色,他看着众将,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主动分析起来了,道:“目前看上去,整个天下的形势大好,讨伐董贼,大胜在即,然而这战役的发展轨迹过于诡谲,其中有一些想不透,道不明的地方,我很担心!”
众将闻言,有一丝丝的沉默。
其实他们都是校尉级别的主将副将,自然而然也在下面营级的军情会议上分析过关中的局势。
毕竟他们是要杀入关中的。
自然要分析关中形势,上面考虑大局的有上面的分析,每一个营也要做到心里面有战略部署,这样他们打起来,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文远,你先来说!”牧景看着有些冷寂的场面,点将起来了。
“主公!”
张辽站起来,行礼,然后才开口说道:“目前来说,其实我们是不宜直接杀入关中,虽然看起来,西凉军在节节败退,但是西凉军主力不损,我们一旦从西面撕开一个口子,说不定,他们就会直接针对我们打了!”
“这是我们不想看到的!”
“另外主公所说的情况,并非只是一种感觉,而是可以分析的,现在的情形,的确有些诡异,我敢肯定,西凉军必有部署,并非只是支持不住而放弃关中防线的!”
说着,张辽走向前方屏风战略军情分布图面前,指着行军图的轨迹走向,更加生动的分析起来了:“守不住虎牢关,说得过去,守不住河南,也说得过去,可雒阳呢,河内呢,河东呢,以西凉的兵力,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突破,但是西凉军面对诸侯联军的压迫,一战不接,就撤出来,那就说不过去了!”
“这要是放弃其他人身上,说得过去,应战略部署,有目的性撤出,重构防线,很多都能解析这事情!”
“可西凉军,那是从荒芜之地杀出来的凶悍之辈!”
“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
“而且目前汇报回来的消息,他们的兵力,正在向着弘农方向的撤兵,兵力都集中在弘农一带,这更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
“大家看,这是关中,京兆是关键,而京兆两条路,一个是武关通蓝田,一个从雒阳南下,走弘农,为什么他们把所有的兵力,放在弘农,弘农必有奇怪!”
“……“
张辽就他所知道的资料,做了一次详细的分析,但是他也很难猜测,西凉军的目的是什么,总而言之,不会是认输。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西凉有布局。
“弘农?”
牧景的眸光落在弘农的地形图上:“以这里为战场,他们是如何想?”
这倒是让牧景想不透。
“不知道!”
众人摇摇头,分析不出西凉军的念头。
“报!”
一个斥候突然冲进来,因为背负令旗,消息代表十万火急,所以通行无阻,直入营门之前。
“说!”
“禀报主公,三日之前,羌军突然从益州撤兵!”
“看来是参狼营起了作用!”牧景闻言,倒是没有显得意外,而是微笑的道:“是不是准备撤回积石山!”
“不是,目前羌军正在向北行军,应该是在北上!”
“北上?”牧景顿时眯起了眼眸:“他们往哪个方向北上?”
“如无意外,应该冲着主公的方向而来,按照他们路径,从羌道城撤出,应该是打算从陇西,进入汉阳,逼近我们!”斥候回答:“他们确切的目的和行军路线,我们已经派人继续查探了,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命令景武司加派人手!”
牧景冷冷的道:“务必弄清楚他们的行军路线,和北上意图!”
羌军从益州撤兵,这一步他走对了,为益州本部赢得的空间和时间,但是按照预计,羌军撤回积石山,才是符合他的战略部署,积石山内乱,这样可以拖住羌人兵马,等到他收拾了主战场之外,再回师对付他们,也不迟。
可羌军突然北上……
不对劲啊!
牧景有些烦躁起来,来回踱步,思绪转动的很快,一双眸子也越发的冷厉起来了:“如果他们是冲着我们来了,这不会是越虎个人的决定,是董卓,董卓已经知道我们的行动了,为了保住西线,所以他再给我们找麻烦!”
整个战局而言,随着马腾的溃败,西凉军在西线,已经岌岌可危了,董卓想要保住西线,必须增兵,可兵力从哪里来,这恐怕就是答案了。
“可羌军为什么会这么听话?”张辽不明白。
“情谊?”
牧景摇摇头,道:“不可能,肯定是利益,董卓必然是许下了让越虎心动的条件!”
“那我们怎么办?”
黄劭有些急:“羌军实力不弱,要是冲着我们来,我们就算能迁灭他们,也被他们拖在这里,万一关中局势变化,我们来不及调整,就算让东州军跟着北上,也于事无补,东州军守城,还能应对羌军,但是一旦出城追击,必败无疑,而且速度上不足!”
“如果让黄忠从金城撤兵回来,为我们挡住南线,挡住羌军突袭,还来得及吗?”牧景问。
“应该来不及了!”
张辽摇摇头:“羌军北上,速度极快,只需要五日,便可进入汉阳,到时候直接兵临街亭,先断我们粮道,然后在和北线的马腾残兵联合,足以把我们全部拖在这,分身乏术,而黄忠就算从金城撤出来,也需要十天以上,到时候,羌军阵地已经不布置好了,说不定就是一场持久战了!”
“董仲颍的这一招,倒是打到我们七寸上面来了!”牧景苦笑。
“主公,要不我率两营兵马南下,在西县一带,建立防线,挡住他们!”
“羌军不简单,两营兵马,还不够他们吃的,白白去送死而已!”牧景摇摇头,道:“这时候,我们也不宜分兵!”
他来回走动了几步,眼眸之中,透着一股凶狠。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我就索性更进一步!”牧景双手狠狠的排在的案桌上,怒声的道:“本来不想成为靶子,可事至如今,我们只有一往无前了,传令,一日之内做好准备,明日中午,我们把拔营行军,入关中!”
“主公,此事是不是还考虑一下!”张辽低沉的劝谏,他担心董卓的布局就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如果他真的是冲着我而来的,那就让他来!”
牧景平静的道:“我已经忍的很多年了,天天都在以大局为重,告诫自己,做事情必须要小心,不能的意气用事,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时时刻刻灼烧我的心灵,我一刻都不想等,我想要亲自送他上路!”
他的目光,扫视而过,道:“这虽然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役,但是早爆发,和晚爆发,或许有不一样的局面,可我真等不了了,当然,我向来是尊重诸位之意的,战场上,永远不能一意孤行,汝等若是不允许,此言,当吾没讲过!”
“主辱臣死!”
黄劭跪拜而下,拱手说道:“主公的仇恨,即使我们的仇恨,也是我们每一个牧军将士背负的仇恨,此仇不共戴天,吾等何惧一战,末将请战,先锋入关!”
“末将等请战,先锋入关!”
众将二话不说,一个个单膝跪下,拱手请战了。
“战意鸣九天,此战必胜!”
牧景大喝一声,道:“明日入关中!”
主动杀入关中,倒真的不是牧景一时之间的冲动,而是他斟酌之后的考虑,只是利用了这一点仇恨,激发了战意而已。
看似能坐观虎斗。
但是其实想要黄雀在后的人,才是最傻的人,你不入局,永远都掌控不了战争的节奏,到时候战争走向走去哪里,你也预计不到,还像黄雀在后,说不定被人家网一下,就自投罗网了。
………………………………
牧景决议大军入关,关中的局势,变得更加的紧张起来了,
这一次,关中积聚了各方势力,将近百万兵马,大战一触即发,一旦开战,将会是汉末乱世以来,最惨烈的一场的战役。
不过这一场战役,两方阵型,还没有打起来了,关东诸侯,已经内讧了。
陆浑。
江东军营地。
进入关中之后,江东军驻扎陆浑,倒是没有更前一步的意思,他们在等着曹军,袁军先动起来了,然后才会动起来了,孙文台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奉旨可不顾一切,北上勤王的汉室忠臣了,他现在是江东之主。
夜色笼罩在江东军营,静悄悄的。
这时候,军营外面,一道道身影闪烁,在轻轻的脚步声之下,缓缓的靠近这座军营。
“杀!”
文聘冷酷的下令。
“杀!”
“杀!”
荆州军猛然的杀出来。
夜袭江东营寨,是文聘得到了荆州传来的消息,做出了决定,江东既要进攻荆州,那他也不介意吧江东之主埋葬在这里。
“咻咻咻!!!!”
当荆州军杀出来的时候,幽暗的大营之中,忽然亮起了一柄一柄的火把,光芒如虹,映照四方。
“射!”
高处,一道伟岸的身影浮现,正是江东之主,孙坚。
咻咻咻!!!
无数的弓箭手挽弓拉箭,一阵阵的箭雨,落在暴露在射程范围之下的荆州军之中。
“有埋伏!”
文聘一阵心凉,他没想到江东军会提早做了埋伏,他只能竭斯底里的怒喝起来了:“撤,儿郎们,快撤!”
“撤!”
“撤!”
荆州儿郎一阵阵的哀嚎声之下,无数将领都在叫起来了。
夜袭只是维持了两个时辰,没有到天亮,就已经结束了,荆州军夜袭不成,反遭埋伏,留下两三千具尸体,仓皇逃了出去。
“主公,要追击吗?”
“不用,由着他们离开,我们打扫战场就行了!”
“为什么?”
孙坚站在辕门之上,淡淡的看着远方离去的背影:“给荆州军留点兵力,不然怎么消耗牧军的兵马,文仲业此战不利必然不敢纠缠,他肯定会立刻撤兵回荆州,他不善水战,回荆州,必是对付牧军的主力!”
说着,孙坚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一战,多少会给一众诸侯围攻董贼造成影响,大战未启,我们倒是先乱起来了!”
………………
这一战没有藏多久,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荆州军和江东军,为什么突然打起来了?”曹军主力,距离江东军最近,得到消息最快,曹操有些诧异。
“主公这段时间,都把精力放在关中,可能还不知道一些消息!”
郭嘉负责曹军的情报网,他消息最灵通,而且他手下,还有一个对荆州了如指掌的人,荆州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已经传到他的手上了,他低沉的到:“益州牧军,和江东军结盟了,同时宣战荆州,把荆州列入董贼阵型,强行讨伐!”
“他们要吃掉荆州?”
曹操瞳孔微微一变:“好胆子,好胃口,他们还挑了一个好时机啊!”
“这事情,我们恐怕很难拦得住!”郭嘉说道。
“是啊!”
曹操冷笑的说道:“我们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的关中,这时候,益州和江东军,同时出兵,荆州肯定很难挡得住,等到我们关中战役结束了,恐怕也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这牧龙图,不仅仅胆子大,而且敢于付之行动,绝对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主公认为这是益州挑起来的?”郭嘉眯眼:“为什么不是江东?”
“因为某了解牧龙图,也了解孙文台!”
曹操斩钉截铁的道:“我干肯定,这绝对是益州的注意,而且江东,看到了利益,自然是凑上去了,孙文台也变了,此獠非当年那个忠肝义胆的乌程侯了!”
“主公,世道在变,谁都在变,主公不也变了!”
“哈哈哈!”
曹操大笑起来了:“说的对,这年头,谁能不变啊!”
“荆州的事情,我会盯着的!”郭嘉低沉的道。
“嗯!”
曹操点头,道:“我现在也没办法插手,先盯着,看没有没有机会给他们添点火候,把南方烧一下,也是好事,但是千万不要让益州的手,伸的太长的了!”
“诺!”
郭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