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楼落把他们带回了星都，廖辽当然没有刺到铃兰木，这一切不过只是楼落的把戏。

    他想这样来验证，却被狠狠打了一个巴掌。

    廖辽只是缩在楚燃怀里流泪，他像攀附着树干的藤蔓，缠绕着不松手。

    楚燃没有说话，他也是任由廖辽缠绕着他，让廖辽从自己这里源源不断吸取生命力。

    楚燃突然感觉到深深的疲倦，在生死之间，他可以毫不犹豫选择陪伴着廖辽，可是当一切归于平静，他依然无法去处理他们之间反复交杂的一切。

    回了星都，楚燃坐在了楼落对面，廖辽依然坐在他身边像藤蔓缠绕着他。

    “楼落。”楚燃先开了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和楼落之间的关系，叫雌父也不合适，于是只能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才能接着说，“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楚燃面无表情，他看着楼落枯败的脸色，他的心没有起什么波澜，楼落不是廖辽，并不能让楚燃退让，楚燃对他可不会有怜悯。

    “对不起，那时候为了逃避离开，我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楚燃低下声，可没有停，他对自己进行审判，“那是我一生做的，最愚蠢，最肮脏的一件事。”

    楚燃抬起眼来看楼落:“我不会接纳你，绝不。”

    楼落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他想说，可是一向机敏的脑子却转动不起来了。

    楼落看着楚燃，楚燃对于他而言几乎成为了一个意象，代表着那些他长久以来一直追寻而得不到的一切。

    可是现在，楚燃对他说，绝不。

    楚燃拒绝再和楼落沟通，他强硬的把楼落送出了门。

    回到房间，廖辽已经平静下来，他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楚燃，带着笑意，隐隐约约路出楚燃最喜欢的酒窝。

    廖辽一定觉得一切都向好的地方发展，在生死之间，楚燃愿意陪着他死，还有比这更动人心魄的承诺吗？

    可是楚燃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确实，在楚燃以为廖辽快死时候，他愿意抛下所以他们之间的不堪和问题陪着廖辽，可是当生死不再，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那些复杂重重。

    楚燃愿意陪着廖辽死，可是他真的，不想再坚持这段充满痛苦的婚姻了。

    这一切，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楚燃不是个完美的人，这么多事，这么多伤害，他无法一笑了之，然后给廖辽一个他需要的快乐结局。

    事实上，楚燃觉得自己快死了。

    各种意义上，快死了。

    这些事情几乎要压垮楚燃的神经，让他无处躲藏，可是从小到大楚燃就是让人信赖让人依靠的那一个，他从来沉稳可靠，让人信赖，但是楚燃没想到自己也会累。

    现在，在楚燃经历失败的离开，经历以为一切结束结果又是骗局时候，他疲倦不堪，甚至觉得快要抬不起一根手指了。

    廖辽还是坐在椅子上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楚燃，而楚燃慢慢的走到廖辽面前，缓缓的单膝跪地。

    楚燃伸手摸了摸廖辽的脸，将廖辽伸出的手按在自己脸侧，楚燃看着廖辽说:“我带你去看病，廖辽，但是我们离婚吧，好吗？”

    楚燃没有避开廖辽一下子僵硬的脸色和一下子冰冷下来的手，楚燃的的眼角有些泪意，他想起从前那些早晨，那些刚开始的早晨，他起来时候会亲一亲廖辽的额头，然后去上班，那些平凡细碎的日子里，楚燃曾经真心实意想和廖辽过好一生。

    楚燃对廖辽疲倦的开口，几乎要掩盖不住自己的脆弱，他说:“求你了，廖辽，我愿意陪你一起死，可是我再也不能忍受我们一起生活，我不想面目狰狞，不想对你恶言相向，我们离婚吧，求你了。”

    廖辽看着楚燃单膝半跪在自己面前，廖辽想到，他们结婚从来没有求婚这个过程。一开始就是自己强求，现在自己一生挚爱终于跪在了自己面前，可是却不是求婚，而是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