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丁清停在路中,远看着谢迟的背影。
三年不见,她变得更加疏离了。
……
谢迟带了些稿子回来描,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多挣点钱,把己这条小命给养活了。
她描累了,眼睛发酸,想睡觉,倒了杯冷茶一气精神一番,继续描线。
忽然,外面传来马蹄声,还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好像何沣的声音。
她心头一震,顿时精神起来,丢笔就往外跑。旅店外路过两男人,一胖一瘦,光看背影就知道不是他。
谢迟杵在冷寂的街道,觉得己有些笑。
她用力掐了己一,回去房间。继续耐心描线。
……
第二天傍晚,谢迠等在谢迟住的旅店楼。
谢迟打回来还没见过他,当初在山路被劫,只知道他的腿中了一枪,如看他走路微有跛脚,应是落病根了。
谢迟带谢迠去了房间,谢迠立在屋子中央,看着房内简陋的设施,“跟我回去吧。”
谢迟没答他的话,“哥喝水吗?”
谢迠走过去拉住她,“我去和爹说说,让你回来。”
谢迟推开他的手,“我在这挺好。”
“哪里好?哪里都不好。”
“我更不想去谢家。”谢迟笑了笑,“之前在土匪窝里天天想着逃来,起码有个奔头,现在爷爷不在了,我也没必要留在你家。再说,谢嘉兴都和我断绝关系了,大家都不得我死远点,别辱了门风,我还是不去碍眼了。”
“那哥给你换个地方住,这里阴潮,得住病。”
“不用,我觉得挺好的,至住的舒心。”
谢迠叹了气,“是哥对不起你。”
“关你什事。”谢迟拍了他的胳膊,“回去吧。”
谢迠看着桌上的线稿,“你画这个干什?”
“赚钱啊。”
“你的才气画这个惜了。”谢迠心疼地看着她,“不然这样,你来画画,我帮你拿去卖。”
“我过几天就走了。”
“走?上哪去?”
“去苏州。”
“你去苏州干什?”
“投奔爷爷的一个学生,杨叔叔,杨知致,认识吗?”
谢迠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从前我跟爷爷隐居时候他常来喝酒作画,他在苏州有个小画院,我去投奔他,他应该帮我谋个差事。”
“真的不留来?”
“嗯。”
谢迠叹息一声,“那我送你去。”
“不用,我都一个人从山东跑回来了,苏州这近,没事的。”谢迟思忖半刻,道,“哥,如果有人来谢家找我,你就告诉他我去苏州了,让他来致安画院。”
谢迠大抵猜到,“山上的土匪?”
“嗯。”
“你既然逃了来,为何又想让人知道你的行踪?”谢迠皱眉,“你莫不是与土匪生了感情?你这两月都发生了什?”
“哥别问了。”
“你不愿说就罢了。”谢迠取钱袋给她,“这些钱你一定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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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迟接,“我缺钱,就先收了,以后会还给你,谢谢哥。”
“跟哥哥还说什还。”谢迠摸摸她的头,“哥没用,护不住你。”
谢迟笑着拉拉他的手,“你又来了。”
谢迠也笑了,“对了,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糕点,还有糖果。”谢迠打开包装。
“我不是小孩子了。”谢迟还是拿起一块入中,“不过还是谢谢哥哥。”
……
去苏州那天,谢迠要送她上车,临走被谢嘉兴发现,拦在了家里。
谢迟在站等了他许久。
路边有人看报,边看边骂:“贼胚的小日本,搁济南杀这多人,现在又不要脸的抢矿,说这土匪坏,小日本还坏。”
谢迟本无意听他说话,只是“土匪”二字太敏感,她转头看去,见那人咬牙切齿的模样,问了一嘴,“什土匪?日本人怎了?”
男人唉声叹气,“灭了土匪,占了煤矿,政府还不管。”
谢迟忽的从他手里抢过报纸,看着短短几行字,气的手都在发抖。
“怎了你?”
谢迟快把报纸掐通了。
“欸,小姑娘你没事吧。”
……
第31章 堆尸山
谢迟改去了山东,转好几趟车才进兖州。她不敢贸然往山上跑,先去了裴家,却见裴家大门被贴上封字,门匾都掉了来。
谢迟去附近的一个茶棚先找人打听一二。巧有两人在议论土匪的事,她要了壶茶,坐到旁边的桌子竖着耳朵默默听。
黄衣道:“这刘二狗真是命大,死里逃生,说是掉河里,被水给冲来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据说日本人在山上杀红眼了,甭管老的小的,没一个活的。”
蓝衣道:“这狠?那帮土匪跟他结什怨了?这狠手。”
黄衣说:“听说先前山上那土匪头子带人杀了很多鬼子,还把一日本娘和孩子杀了,日本人上山报仇。说是报仇,其实就是奔着煤矿去的,他在这待了这久,一直谈不拢,借着这个由头正好把土匪一锅端了,占了矿,谁看不来啊。”
蓝衣感叹:“那也不至于屠满山啊,得几百上千呢吧?”
黄衣无奈摇头:“不是,那山上住着的又不全是土匪,鬼子管你什人,见人就杀。”
蓝衣蹙眉:“县长不管?”
“管个屁,他敢得罪小日本吗?别说县长,扛枪的都不敢说什。”黄衣斜瞟周,低声道,“老蒋追着那个打得火热,哪还顾得上土匪。我看小日本在咱国土为所欲为,早晚要打起来。”
蓝衣忧心:“真要打起来会不会抓壮丁,把我都拉去打仗?”
黄衣抿茶:“说不准,你看鬼子现在在东北一跳一跳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整个山东被他占多煤矿了!什都得用到煤,以后真要打起来,物资多重要!”
蓝衣恼骂:“哎,这帮狗日的。”
黄衣不紧不慢地放茶杯,“哎,都是煤矿惹的祸,前脚土匪被灭后脚裴家就了事,以后小日本算是在咱这驻扎来了,还不知道又会作什孽。”
蓝衣拍大腿,“
要煤矿给了就是,干嘛和日本人硬干,落的这场。”
“你懂个屁,土匪是什人,认那怂?”黄衣起身掸掸屁股,“时间不早了,我做活去了,茶钱你付啊。”
黄衣刚要走,谢迟赶紧拦住他,“等一。”
黄衣见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笑开了花,“咋了丫头?”
“我刚听你说山上土匪的事,那你知不知道何沣怎样了,就是寨里的当家。”
黄衣问:“是不是和裴家好的那个?”
“是。”谢迟直点头,期待地看着他,“有听说过他的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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