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黄衣挠头想了想,“不过擒贼先擒王,他几个当家的肯定都跑不掉。”
谢迟急促问:“不是有人逃来?那个刘二狗人在哪里?”
黄衣答:“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谢迟脸色惨白。
黄衣打量着她,“你打听土匪干什?那山上里有你亲戚?”
谢迟没有回答,“日本人还在山上吗?”
黄衣问:“你不会是想上山吧,我劝你别,现在山上山底全是鬼子。”
“我知道了,谢谢你。”谢迟转身就走了。
黄衣好心又叮嘱一句,“那帮狗日的都不是人,你别犯傻乱冲啊。”
……
谢迟打听了半天才找到刘三狗的住处,他正收拾行李准备去青岛投奔亲戚,一见谢迟吓得赶紧点头哈腰,手里的花生掉了一地,“……夫人,您还活着。”
“何沣呢?”
“我不知道啊。”刘二狗忽然跪了来,猛扇己两掌,“夫人,我不是人,我怕死,鬼子火力太猛,我就跑了。后来掉进了河里,头撞到石头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候就到了游。”
“你起来。”
刘二狗不起。
谢迟蹲来,与他平视,“你最后看到他是什时候?”
“当时打的太乱了,我没看到当家。”
“那其他人呢?大当家,陈蓉蓉,大哥,还有雷寨青寨那些人?”
“青寨了叛徒,就是宋晔给了鬼子地图,才让鬼子夜里不声不响进寨子暗杀了这人。我是运气好,他没来得及摸过来就有人醒了,然后就打了起来,好像一共有九个,全被杀了。”
“宋晔是谁?”
“宋二当家的子,宋青桃的堂哥。”
“那宋青桃呢?整个青寨都叛变了?”
“没有,听说宋青桃亲手把宋晔毙了,然后和鬼子打了起来,当家还带人去帮他了。”
“然后呢?”
“打不过,鬼子装备好。当时我抵了好一阵,打到最后已经连箭都没了,谁料鬼子搬来了炮,还有好几把机枪,根本挡不住。”
“然后你就跑了?”
刘二狗低头,“夫人,您毙了我吧。”
“还有其他人逃来吗?”
刘二狗摇头。
谢迟心都凉了,她觉得问不什有效信息来,缓缓站起来,转身离开。
刘二狗叫她:“夫人,您去哪?您要上山吗?山上危险,不去。”
谢迟转过身冷冷看着他,刘二狗心里一震,不敢与她对视。
谢迟道:“人都怕死,怕死没错。你要走就赶紧走吧。”
……
谢迟要去找他,哪怕是见到一具尸体,也得确定是不是烂透了。
日本人占了山,她不敢从正道上去,想起何沣跟己提过的山间密道,找了一天才找到那棵老槐树,顺着水路梯路上山。
山间变得乌烟瘴气,空气里弥漫着灰烬与一股奇怪的味道。
等谢迟到山顶的时候,已近黄昏。
云寨建筑被烧毁近半,遍地尸骸,还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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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体未烧干净,堆成一座座小山。
谢迟被眼前的人间地狱惊得桥不。她崩溃地坐在地上,看着鹰鸟啄食残存的人肉。
没一具完整的、辨得清面貌的尸体,她要去哪里找他?
……
谢迟在山寨翻了个遍,试图寻到些蛛丝马迹。
她在何湛的院内看到一对拥抱的尸体,透过他的缝隙,谢迟隐约看到一抹金色,似乎是根金镯。她再三辨认,确定是宋婉与陈峥两人。
谢迟无法想象他死前发生了什。看这动作,陈峥应该是拼了命的护住她。
他怎会死在何湛的院子里。
谢迟昏头昏脑地往房里走,看到了床上何湛的尸体。他没有被烧光,因为暴尸多日,身体腐烂,发让人难忍的恶臭。
谢迟实在受不了了,趴在门边哇哇地吐了来。
那些人是畜生。
没有人幸免。
何长辉、陈蓉蓉、厨娘、王大嘴、老人,还有孩子。
欢笑明明就像昨天的事。
她还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那晚明亮的月,记得何湛优雅地吹灭蜡烛,记得阿金清脆的歌声、宋婉轻盈的舞姿、王大嘴疯狂的大笑……
记得何沣清澈明亮的双眸,宛若翻涌着波澜壮阔的星河,温柔地抚摸己的长发,在耳边轻语,“醉了吧”
……
夜无云,星星月亮照亮山顶。
仇恨让人愤怒,死亡让人悲痛,她问还没有爱何沣爱到愿为他殉情、为他不量力去找日本人报仇的地步。
她要离开这里。
夜路太险,夜间兽类又频繁没,她不想死在山的路上。
她找到一个小推车,将的残肢收好堆放进一处没被炸毁的房间。
谢迟信鬼神,她为他寻一处遮风挡雨的坟墓,不求心安,但求千百亡灵佑她余生顺遂。
……
……
“我就是阿吱。”
“所以那些不是梦,是我前世的记忆。”
何沣沉默了。
“你说话啊。”季潼站起来朝他走近,“何沣。”
何沣倏地闪至三米开外。
“你躲什!”
孟沅忽然落到她身前,“晚之,你想起来啦!那你记得我吗?”
季潼没有心情理会她,完全沉浸在属于另外一个人陌生而熟悉的记忆里。
何沣拉开孟沅,“你先走开。”
孟沅噘噘嘴,“好吧,你先叙旧。”
“阿吱。”
这个称呼像有种特殊的鬩力,将她的心揪起来,眼眶发热,眼泪不觉地掉了来。
“别哭。”何沣看上去格外冷静,冷静的甚至让人觉得冷漠,不像从前的那个年,所有情绪都夸张地外放,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内心的一点波动,“你现在先回家,冲个澡,换身干衣服,再喝杯热水。等你做完这些,我会去找你。”
“真的?”
“真的。”
季潼没有与他多说,转身直奔家跑去。
外面一直雨,奶奶还没回来,也许是被困在菜市场了。季
潼火速地去阳台抽衣服,进卫生间开始冲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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