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难受。”
周歆摸着她的头,“妈妈去找神婆,她就在隔壁,你等着,一会就不难受了。”
周歆跑了去。
季潼捶着胸,泪流不止。
所有的感情、回忆满了她的大脑。
快要炸开了。
【找个机会杀了我】
【何沣,你看,雪了】
【上过床,掀完盖头,我这一辈子就是你的人了】
【等战争胜利,如果你还没回来,那我就不等你了】
【不怕我杀你?】
【你让我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
【你长高了】
……
……
一九三六年,七月。
南京的夏天热的像个蒸笼,也不知哪里的树上趴着知了,没完没了地叫了一早上。
店里的风扇坏了,昨个送去修,到现在还没有送回来。谢迟被屋外的嘶叫声吵得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拿着只小团扇慢悠悠地扇着热风,额头上扑了层细碎的汗珠。
因为翻来覆去,绾着的长发松散开,连木簪都竖戳戳地掉在地毯上。
她穿着黑色旗袍,不管是什时候,黑色总显得沉闷,这本就不舒服的天,看上去叫旁人也跟着觉得捂得慌。
谢迟喜欢穿黑色,从夏天旗袍到冬天大衣。头上要插着发簪,要绑着白布带、或者黑的,别人奇怪,有时会问上两句。
前些年,她答的是:守丧。
这一年两年三年过去。
还守着丧?
她便又说:习惯了。
远处的知了终于不叫了。
楼的阿如又喊了起来,“老板!”
“老板!”
阿如穿了皮鞋,踩得楼梯咚咚响,“老板,有客人。”阿如推开门,探进来半个头,“醒了吗?老板。”
谢迟翻了个身,腹部的团扇掉在地上,她慢悠悠坐起身,将拾起来丢在一旁,手撑着椅子站了起来,耷拉着眼皮懒洋洋瞧着她,“叫魂呢。”
……
第44章 再相见
阿如把门大开,掀起帘穗,笑着道:“看上去有点眼熟,好像是个老顾客,点名要找你呢。”
谢迟捡起木簪,随意将头发绾上,有气无力地往楼梯走,“男的女的?”
“是位先生,戴个紧的软呢帽,挤得一张脸像个大泥盘子。”阿如跟在后头,压低笑声,“好笑的很。”
谢迟见了在楼等着的客人,面不改色地走过去,“您好,有什需要?”
“我要定制两件西装,两件衬衫,不要西裤,半月内赶着用。”
“款式、布料有什要求?”
男人随意指了款架上的,“就这样的。”
“那先给您量身?”
“不急。”男人在店里转一圈,挑了块袋巾,又问:“你这里有怀表吗?”
“有的,楼上请。”
谢迟带他上楼,打开柜子拉抽屉,将里头的怀表拿了来。阿如跟上来,站在旁边看着。
谢迟见男人满头大汗,不停地咽水,忽然问了句:“您要喝点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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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那就麻烦了。”
“咖啡还是茶?”
“凉水吧,这天太热。”
“您喝冰吗?”
“那最好了。”
谢迟与阿如说:“你去隔壁拿点冰块来,多要点。”
“欸。”
阿如楼去了。
脚步声远,男人才抬眼看她,“你该换个己人了。”
“不好找。”
“我申请帮你调派一个,随便找个茬换掉她。”
“算了,先这样吧。”谢迟手指摩挲着一根表链,“她的手艺好,我都赶不上,人勤快,一个人顶两个,省我很多事。”她抬眼看着男人,嘴角轻提了一,“你也知道,我不太好相处,换个人不知道又得磨合多久。”
男人笑了笑,“行吧,你要用人就跟我说。”
“嗯。”
“说正事。”男人提起箱子,小心打开,“差点拿命换来的。”
“这多。”
“这是一部分,你先准备着,明天我再把剩的送来。”
“你别来了,我去找你,老地方。”
“好。”
“本来是要与老周交接,三天了,他不知所踪,怕是了什事,所以我才来找你,我还有其他任务,要离开南京,怕是又得让你跑一趟。”
“现在关查的这紧,我一个人怕是不容易送进去。”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先去北平找肖先生。”
“好。”谢迟找了个箱子,将一一挪来。
男人掏手帕擦了擦汗,“昨天昊业银行死了个日本员工。”
谢迟轻轻“嗯”了一声。
“‘嗯’是什意思?”
谢迟摘了烧尽的香,去抽屉里拿上根新的点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太久没动手,无聊,杀一个助助兴。”
男人沉默地瞧着她。
谢迟清了清掉落在案上的香灰,看他凝重的表情,唇畔勾起笑意,“说着玩,还真信啊。”
“没纪律。”
“我又不是正八经你的人,谈什纪律。”谢迟撩了弯弯曲曲的细烟,“小鬼子半夜偷偷画地图,画到我门了,他己循着死味过来,我有什办法。”
“慎行。”
谢迟轻飘飘地看着他,敷衍道:“知道。”
男人打量她这细长的手指,“不过你这拿绣花针的手使起刀来还真是一点不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