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沣被鬼子堵在一个楼里，他的弹药用光了，腰上的弹伤汩汩流血，头晕眼花，耳边嗡嗡嗡地耳鸣。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残垣。掏怀里的照片，被血染红了角。何沣大喘着气，看着上头的女人，有气无力地叹了声：“这回躲不过去了。”
日本兵向前逼近。
他收起照片，拔刀来。
正准备肉-搏，突然从街斜对面传来枪声。
他立马折身，朝另一栋楼跑去。
谢迟利用地形与建筑兜着圈子边打边跑，鬼子从两面包抄，她被逼进巷子里，未想前头路被炸得堵上了，刚要翻，旁边的门打开，一个老大爷朝她招手。
谢迟跟着他进屋，躲在门。
老大爷浑身是血，示意她不要声，便继续趴在床上装死。谢迟站在门后，听到外头日本兵的皮靴声和对话声。
忽然两声枪响，外头没了动静。
一对脚步靠近，推开了外院的大门。
谢迟偏身站在门侧，从衣服里掏匕首，等着那人进来。
脚步声靠近，刚迈过门槛，谢迟一刀子插了过去，来人反应飞快，握着她的手腕侧身躲开。
她抬起腿踢向他的肚子，那人猜到她的动向一般，一掌将她的膝盖压了去。
“阿吱。”
谢迟这才看清人，见是他，倚着墙大松气。
何沣收起血淋淋的刀，把门关上。
老大爷见是己人，从床上坐起来，朝他摆手，“快走。”
谢迟不忍留他，“您一直在这？”
“快走。”
“我送您去安全区吧。”
“快走。”
“那你”
老大爷不等她说完，推他去。
“您小心。”
老大爷关上门。
何沣一直捂着腹部的伤。
谢迟拉住他，“你在流血，中弹了？”
“别说话。”何沣带她躲进一个小房间里，像是累坏了，说话都没力气，顺着墙坐了去，“给我弄一。”
谢迟掀开他的衣服，没有绷带，也没有其他以包扎的东西，她揭开己的衣服，撕内衣为他裹住伤，何沣往地上吐了血，“你往外冲什？”
“我听到外面打起来了，就想一定是你。”
“老子在外面关你屁事，说好的别来。”
谢迟扎紧伤，何沣疼得皱眉，“省点力气别说话了。”
何沣流了一头汗，忽然拽她到身上，“回去。”
“你觉得你这样了我还回去吗？”谢迟合上他的衣服，“等晚点跟我去医院。”
“不去。”何沣推开她，捂着伤倒去一边，“我不去。”
谢迟知道他的顾虑，“你怕鬼子搜查。”
“我这样，待在外面对谁都好。”
“我陪你。”
“你滚。”何沣无力地搡她。
谢迟搂住他的脖子，“我不滚，这一次说什都不滚。”
“臭娘。”
“你骂吧。”
何沣抬起手，拖着她的脑袋，“你那一刀差点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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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老子命根子，还好老子闪的快，为你保了这宝贝。”
“什叫为我？”谢迟松开他，“你的东西。”
何沣仰着脸，头靠着后头的柜子，不禁笑了声，“不就是为你嘛。”
外头轰隆隆一声，雨滴啪嗒啪嗒地砸着地，势头吓人。
天色更加阴沉，黑云压着颓垣，犹似怀抱，抚慰数万亡灵。
何沣眼发飘，用力晃了晃脑袋，神志不清地骂了声：“妈的，血流多了，我闭会眼。”
“不许睡。”谢迟拍拍他的脸，“清醒点。”
“累了，放心，还死不了。”
谢迟与他并坐着，揽着他的头靠在己肩上，“我待会叫你。”
或许是这场雨救了他。
一直到天黑，街道空无一人，日本兵都躲进了房屋里，这冷的天，烤烤火，喝喝热汤，谁也不想来。
雨大的看不清路，满地血水快速地从脚流滚。
将腐臭味遍布每一寸土地。
旗袍店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二楼的房顶被炸没了，好在地室完好无损。的入与普通地窖不，是抽拉式木板，位于换衣间，高地面两寸台阶，肉眼几乎看不与普通地板的差别。
何沣死要面子，即便虚弱的快立不住，也不让谢迟搀扶己一，还一副誓死保护她的架势，直到了地室才松垮些。
谢迟点上蜡烛，这才看到躺在桌上的李长盛，“这是你那个小兄弟？”
“嗯。”何沣微弓腰，去探了探李长盛的鼻息，还有气，“过来。”
谢迟提着脚边医药箱过来，这还是个多月前何沣受伤时给他处理伤用的，里头还有些药品。她小心翻了一通，找酒精和绷带来，将何沣拉开，“我来，你去坐着。”
“嗯。”
何沣坐到旁边看着李长盛，须臾起身往去。
谢迟赶紧叫住他：“你上哪去？”
“上去找点东西垫着，怕他冻着。”
“小心点。”
不一会，何沣抱着大捆布料和毛毯来，在地上铺成两块。谢迟给李长盛包扎好，何沣把他抱到棉布上，盖好毯子。
“你跟我过来。”
何沣任她拉己到另一边。
“衣服解开。”
他照做，脱去了上衣。
谢迟看着他的身体，手僵住了，新伤旧伤，大伤小伤，密密麻麻布满全身。
她还一直侥幸地认为，何沣这厉害，没事的。他毕竟不是铜墙铁壁，是个人，总会受伤，会死。
她什也没说，帮他清理伤。
何沣耷拉着眼瞧着她，忽然抬起手微挑她的，“什表情？”
谢迟不去看他。
何沣捏住她的脸，“笑一个。”
谢迟僵硬地提了嘴角。
何沣闭着眼笑一声，“敷衍。”
“你还笑得来，血快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