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宁被立为太子后,每日都被皇上叫到御书房,皇上亲自教他处理国事。
湛宁和福安被贺公公带着来凤仪宫,说是皇上托付我照看两个孩子。
我学着皇贵妃曾经的样子,每日早晨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牵着他们去上书房。
下午再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牵我宫中,两个孩子完成孩子的课业后,我就和采苓茯苓陪他们一起玩。
等到晚上,皇上再来凤仪宫接他们回昭阳宫用晚膳。
我年纪大了,照看两个孩子,加上处理六宫事务,让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同皇上说起,皇上将贤妃封为贤贵妃,帮我协理六宫。
自贤贵妃开始协理六宫后,每日都跑来我宫中,还带着杜婕妤和宋美人。
贤贵妃这个被皇上找来帮我协理六宫的人,直接抢走了照看孩子的差事,将六宫的事务赖给我。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像从前似的对我撒娇。
孩子们稚嫩的打闹声和贤贵妃三人的欢笑声整日都围绕在耳边,冷清的凤仪宫热闹起来……
34
皇贵妃的一双儿女真的被教养得极好。
课业上从不让人操心。
两个被皇上放在心尖上的孩子,不骄纵、不矫情、不挑剔。
贤贵妃她们很喜欢两个孩子。
开始给孩子做起了衣裳,随口从前随宁是多么淘气调皮,就差上房揭瓦了……
贤贵妃一把将我拉过去,将做给福安公主的衣裳在我眼前铺开:「好看吧!百蝶裙!我绣的!」
「嗯,好看。」
的确很漂亮。
衣裳上面的蝴蝶姿态灵动,丝线的光泽让那些蝴蝶看上去振翅欲飞。
即便是尚衣局的绣娘,也不能绣得比这更好了。
但我看着这件衣裳,不知为什么,有些莫名的情绪涌上来。
直到夜深人静时,我想起一件年少时的往事:
那会儿的贤贵妃还只是个和福安一般大的小女孩,她家中为她请了京中最出色的绣娘,教授女红。
活泼好动的小姑娘受不了一直枯坐在绣幅前,偷偷溜去找她二哥带她出去玩。
她二哥将她带到我家。
那时她拉着我,和我倒苦水,埋怨刺绣师傅的严厉,只能坐在那里和一根绣花针玩有多无聊。
她说她不想花那么多时间去学这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我那时问她喜欢什么。
她说想去济州学医,等学成后找她爹要一队亲兵,出去做个游医。既能云游四海,又能济世救人。
反正她爹有钱,能养她一辈子。
后来白大人到我家来找闺女,她在地上撒泼打滚,不愿意回去继续和绣娘学女红,直到他娘亲答应她以后都不学了。
她才磨磨蹭蹭地跟在她二哥身后回家。
那般鲜活开朗的少女,在三十年后成了宫里端庄得体的贤贵妃娘娘。
曾经拿起针线就犯困的姑娘,也练出了令人拍案叫绝的技艺。
这一手精绝的绣工,又经受了多少的忍耐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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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同贤贵妃几人一同照看两个孩子。
我本以为,生活在这样轻松愉快的环境中,小孩不会有什么难过的事情。
直到我发现在贞义皇贵妃的忌日后,好几天都没听见小湛宁和小福安的笑声。
我和贤贵妃说起此事,贤贵妃也只能轻叹:
「孩子是想念他们的阿娘了。」
阿娘……
是啊,即便是在规矩森严、等级分明的宫中,它们也依旧能用阿爹阿娘称呼自己的父母。
而不是父皇母妃。
他们感受过宫中孩子难得的父母温情。
我也想阿爹阿娘了……
我已经有三十多年没回过家了。
偶尔在宫宴上和阿爹阿娘远远相望,也不能上前去和阿娘抱一抱,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