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姜嬷嬷只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王爷口中的她指的是阿颜。
王府不似军营那般军纪严明,王爷又多不在府中,这几日,不知道真假的消息也都传到了姜嬷嬷耳中。
这时王爷问起阿颜,姜嬷嬷还真拿不准如今王爷是个什么态度,问是问了,只是语气中好像也不似那般关心。
“回王爷的话,颜娘子这几日都安分地待在桂山院,并没有闹脾气。”
姜嬷嬷说的也都是实话,阿颜这几日确实一直安静地待在房间内,偶尔出个房门也不出院子,就只是给那只叫栗子的狐狸喂个吃食什么的。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那句“照顾好她”的话语也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本以为那日,顶多过几日,那女子便又会红着眼眶来问他。
会问他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却在心里觉着她一定会来找他。
他知道,她那日看到了阿姊,她那么聪明,哪里会猜不到。
可她又那么笨。
想到这里,裴湛竟然觉着有些头疼,抬手抚了抚额。
他想过,如果那女子来问他关于阿姊的事
他会怎么回答。
大抵也就是让她不要想太多吧。
那她呢,她会怎么回答他?
哼!可笑,他何时开始在乎她的想法了。
…
几日后夜里,
裴湛正打算就寝时,姜嬷嬷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见到他,自顾自跪了下来,着急忙慌地就说了起来。
“王爷,王爷,颜娘子白日里烧了起来,已经看了大夫,可娘子嘴里一直念着殿下…”
“王爷,娘子她这几日伤心的很,前日里还被那赤狐抓伤了脖子…”
听言,裴湛脑海里鬼使神差地又闪过她红着眼眶看他的模样,明明那般脆弱,却偏偏又那么不易折,如同疾风中的野草。
可他忘了,便是山间的野草也是需要一方庇护的,否则再顽强,也会枯萎。
等他反应过来时,脚步早就出了门朝着桂山院走去。
时隔多日,再踏入桂山院时,竟然觉着萧条了许多。
推开房门,女子虚弱地枕在枕间,被褥盖到了下巴,她唇瓣微微张合,喘着急促的呼吸,微红的烛火下,也能看见女子被烧红了的两颊,微弱的明火在她眼睫处跳动,显得她脆弱易碎。
她瘦了好多,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苹果肉都消减了下去。
裴湛弯腰抬手探了探她额间的温度,明明上次还正常的很,如今却异常滚烫。
“不是说请了大夫了吗?”
杏儿有些被吓着了,她平日里都没有见过王爷,更不用提被王爷这么凶得诘问了。
她是反应慢,可还是能听出王爷生气了。
“咳咳咳。”
杏儿还在想怎么回答的时候,还躺在床上的阿颜便咳嗽了起来。
裴湛刚转过的头有被她吸引了目光。
可随后,阿颜便转身,将整张脸埋入盆中,抱着床边的脸盆吐了出来。
单薄的脊背因为呕吐上下起伏,显得异常可怜。
“王爷莫怪,娘子今日已经吐了好几次了。”
杏儿怕王爷怪罪,急忙又解释道。
见那个叫杏儿的丫鬟上前熟练的替她擦拭嘴角,掩好被角,又将脸盆端了出去。
裴湛才注意到女子脖颈处包上了一层纱布。
原是被赤狐抓伤了的。
额头因为这番折腾,又渗出了细汗。
屋子里如今只有二人,裴湛便将一旁的巾帕打湿,覆上了女子的额头。
随后,裴湛还是吩咐郑昀又去请了一个大夫。
来来去去,一夜无眠。
等红烛燃尽,晨曦微露时,女子的烧才退了下去。
眼皮微动,阿颜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殿下。”
阿颜微微一转头,便看见裴湛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窗前。
不禁感慨,她这样的手段真是拙劣的很。
特别是对付男人,她想了几天,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别的可以不折损自己,就能让裴湛来找她的方式。
男人,她就没搞懂过一个。
最后不得不出此下策,按照原先的方式来一遭。
她承认她是有在慢慢消耗自己的身体,只是没料到多了的那一爪子可以让她发那么高的烧。
“殿下…咳咳咳。”
刚想放大点声音,却止不住咳了两下。
裴湛听见响动,一转身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刹那之后,女子红了鼻尖,湿了眼眶,原本红润的薄唇犯了白。
手足无措间,只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自我伤害不可取,创作大家不要当真。
还有被任何动物抓伤、咬伤,要立刻拿清水清理伤口,并及时去当地医院或疾控中心。
其实我也想了很久,有没有什么别的方式,就是觉着收拾东西走人不是女主的风格。或许等我睡上一觉就有了。
但这招,绝对不会再写第三遍了。
最近会多更,所以大概率明天还会有。
对了,这文不是很长的那种,虽然我现在进度慢了一些,但差不多在30-35w字,毕竟我得留好些字在男主hzc的篇幅。
大家不要觉着长抛弃我。
感谢在2022-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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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第
34
章
自女子醒了之后,
便起身坐在床上,双手环住两膝,将头埋入膝盖中,
任由那黢黑的青丝垂落至腰间。
肩胛偶有起伏,间或零零碎碎的缀泣声埋没在了锦被中。
裴湛无奈,他不会哄人,
尤其是女人,
可昨夜他看着她梦魇时的模样,
便想起来她那日倒在血泊中的情形。
明明她那腰间的伤口还留着斑驳的疤痕,
却会在看到他腰前那一处箭伤时掉眼泪,继而轻轻地抚过他的伤痕,
问他是不是很疼。
最后轻柔地拥住他。
偏偏她自己每次都会悄悄藏起她自己的伤痕。
其实他没有与她说过,
他没有嫌弃过。
“哭过了,
便把药喝了吧。”
阿颜埋首哭了一刻钟,
等听到裴湛脚步挪动的声音,
才颔首抬眸。
映入眼眸的便是一双苍劲有力的手,
将着一碗潋黑的汤药端到她面前,
阵阵苦药味入鼻,胃里不禁翻滚起来。
真是难受的很。
心下起誓,她日后若再用这种折腾自己的苦肉计了,她就不姓颜。
不对,颜字本就不是她原本的姓氏。
她那时候太小,
又或者是她刻意忘记了,她记得门前的的桃树,记得田埂溪流,
甚至记得门槛处有多少只鸡和鸭,
却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姓氏,
也想不起来当初家中族老都是怎么唤自己的。
而她当初姓了颜,不过是裴竞随口一句
云鬓花颜金步摇。[1]
七个字中五个字都是姓氏,当初五个暗卫便一人拿了一个做自己的姓。
“是要本王喂你不成?”
见她迟迟不接,反而是一副游离在天外的模样,莫不是她真的变傻了。
落目于女子皙白的脸庞,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黯然无光的神情,只有眉睫弯弧上还垂挂着滴滴晶莹。
裴湛心下莫名一滞。
或许他早就沉溺于她的温柔中了。
阿颜听到了裴湛的话,眼帘微微扇动了一下,行动却似木讷地接过他手中的碗,继而仰头一饮而尽。
苦是真的苦。
这药放了一段时间,她又喝得太猛,喝进去了不少沉在碗底的渣子。
差点没当着裴湛的面吐出来。
“多谢王爷。”
嘴里说着谢,可却没有了以往她与他说话时的活力与娇嗔,嗓子也因为昨夜的呕秽变得干涸嘶哑。
便连称呼都从殿下,变成了王爷。
寂静沉默下,裴湛注意到女子那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余下的药碗,指节因着用力而泛白。
她在隐忍。
也是,她这般的女子,最是敢爱敢恨。
片刻后,床帷间,女子已经委屈地偏过头去,强压着嗓音,抬手用手背抹去了眼角的泪花,只留下一抹嫣红在眼尾。
刺眼的很。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裴湛伸手打算归捋归捋她那都快爬上了她眼梢的浸湿乌发,可当他指尖才隐约碰到那温热时,女子却下意识的向旁边躲开了。
只留着他的手还停滞在半空中。
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
是在躲他吗?
阿颜方才确实不是刻意的,她只是走了那么一会的神,再加上不是很舒服,谁知道裴湛会朝着她伸手,还是朝着她那么脆弱的眼睛方向,本能使她下意识便避开了。
刚才她在想,为何人总是究其所不可得的人与事?
难道真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裴湛宁可与她这么个替身纠缠不清,也不愿意去接受新的姑娘。
虽然或许太后相中的秦颐华和江枳苑对于裴湛来说有许多政事上的考量,毕竟裴竞一直都很介意高门大户之间的联姻,可她觉着裴湛不似重视门第之人,为何不找其他人。
世上什么模样的女子没有。
如郑沅那般温婉的,如安和那样的小辣椒,便是江枳苑那样出身将门的才女也不是独一份的。
种种,种种。
男子女子间,谁又是不可或缺的。
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成。[2]
可若是这样,为心中那一抹月光守上一辈子岂不是更好,偏偏还非得找个慰藉。
那日郑沅看见了她,估计得庆幸当初自己没等裴湛三年吧。
除开裴湛,裴竞也奇怪的很,明明已经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位置,却日日担心这担心那。
对于女人更是。
天虽明,可紧闭的门窗和冗余的床帘,却让她烦闷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