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陆言铮夫妇，勇山县的百姓只能等死，更甚至无知的百姓还会因为恐慌而跑向其他地方，把天花传向大越各地，到时候才真的是一场大灾难。
“萧公子客气了。”江沁语一时不察，竟然受了他的礼，心里忽然有些无奈。
要说萧瑞这皇子吧，的确跟别的皇子不太一样。
别的皇子忙着宫斗忙着争夺皇位的时候，他在忙着替百姓谋划如何才能吃饱穿暖；
别的皇子忙着选妃纳妾生孩子的时候，他还是在忙着替百姓谋划怎么才能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只看萧瑞到如今都还没成亲就知道，这人不是个重欲的。
先前陆言铮还说要再观察一下，江沁语倒是觉得这个观察的时间可以缩短一些。
他们正说着勇山县这次的天花疫情时，陆言铮回来了。
“陆将军。”萧瑞几乎是立刻下意识的坐直身子，肉眼看去，离江沁语远了些。
江沁语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起身迎上前，自然的伸出手被陆言铮握住，“事情都办好了？”
“嗯，剩下的交给魏大人就行。”陆言铮也很自然的握着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的走到萧瑞面前。
陆言铮这才松开手，对萧瑞行了个礼，“见过殿下。”
“陆将军不必多礼。”萧瑞目光晦暗不明的扫了一眼他和江沁语的手，很快又恢复如常。
陆言铮挨着江沁语坐下，同样问了萧瑞的来意。
“原本我是想着能过来帮忙的，谁知将军和夫人已经将天花控制住了，据说莫神医还研制出了能够治疗天花的药方？”萧瑞淡淡笑了笑。
陆言铮颔首，“是，莫神医的确研制出了可以治疗天花的药方，只是药方中有几味不常见的药材，并不好得到，若不是我们这次运气好能找来那几味药材，勇山县这次可就麻烦了。”
他自然知道真实的情况是江沁语拿出的药方和特殊药材，只不过这话不能对外人说。
萧瑞闻言感慨道：“勇山县此次遭了大劫，好在结果是好的。”
“还有一事，”陆言铮看着萧瑞道，“莫神医正在研制一种疫苗，若接种了这种疫苗，终身都不会被天花感染。”
“什么？竟然有这样神奇的东西？”萧瑞震惊，“何为疫苗？”
陆言铮看向江沁语，这个还得她来解释。
江沁语便将疫苗的情况说了，且说到了如今莫神医到了哪一步。
看着侃侃而谈的江沁语，萧瑞只觉得胸口闷疼。
终究是他遇见她太晚了……
第315章
集全玉康之力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接下来应该就是技术问题，不知萧公子手下可有能工巧匠，能帮助莫神医将空心的细针做出来？”江沁语说完，顺道抛了个问题给萧瑞。
既然以后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那她可不会跟萧瑞客气，该让他出力的时候，就得让他出力。
萧瑞收敛心神，颔首道：“钦州的佟侍郎乃当朝铸造手艺第一人，我今晚就派人前往钦州送信，最快七日后能到。”
天花疫苗乃是有利于大越百姓千秋万代的大事，哪怕集合全玉康，甚至全大越之力来研发都是应该的。
“那真是太好了！”江沁语笑眯眯的道，“莫神医也可以趁这个时间将药剂做出来。”
也不知道现在的技术能不能做出跟现代疫苗差不多的药剂？
天色实在不早了，江沁语先行回房，陆言铮和萧瑞则去了书房继续谈。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等陆言铮回房时，江沁语已经睡下了。
卧室的烛火没有灭，陆言铮进屋后，先在炭盆那将自己的双手烤了烤，等确定没有寒气了才往床边走去。
可能白天用神过度，江沁语此时睡得很沉。
陆言铮将她露出来的手盖好，静静的看了她好一阵才吹灭烛火，脱衣上床，可他躺好后却无法入睡。
就在刚才，他强烈的感觉到了萧瑞对江沁语的注意。
陆言铮侧身，借着月光微弱的光芒看着江沁语。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特别的，从前他不愿自己去争去抢那个位置，觉得自己能护得住她，可若是要来抢她的人是龙椅上那位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陆言铮不敢去赌。
……
翌日一早，江沁语起来的时候，陆言铮已经出门了，不过交代了云竹和阿平今天得跟着她，因为她今天要跟莫神医一起回村里去。
这次定水村感染天花的人并不算少，除了陆天宝等几个小孩子外，还有六牙子这样健康的少年，陈红那样的姑娘家，甚至还有蒋阿爷这样的老人，其中也包括了陈秀儿。
所有得了天花的人都在祠堂隔离治疗，江沁语和莫神医直接去了定水村的祠堂。
李村长很幸运的没有被感染，这会儿正戴着口罩等在祠堂门口。
看见江沁语出现，李村长急忙迎上去，“莫神医，大侄女，你们可算来了！”
虽然天花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村里还是有些人心惶惶，特别是那些没有被检查出来的人，整天都疑神疑鬼的，害怕自己这会儿才发病啥的。
也就莫神医这样的专业人士出现，再找个机会给大伙儿看看，他们才能稍稍放心。
“村长叔，村里这几天都还好吧？您咋守在这呢？”江沁语问道。
她的视线往祠堂里看去，里面没看到什么乱子。
李村长苦笑道：“你可别提了，这次我都被村里这些人给整得懵了……”
说着，他就对着江沁语大吐苦水，把村里人的担心全说了。
江沁语闻言好笑，“村长叔，这不都是正常的反应吗？您从前应对这些事也挺得心应手的啊！”
“这次能一样吗？天花可是要死人的！”李村长立马反驳道，“而且还有那女娃娃，出了疹子那种，整天嚷嚷着毁容了不活了，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江沁语皱眉，“谁出疹子了？喝药了吗？”
前两天他们来，莫神医还特地留了药，就是应对各个阶段的。
“喝了喝了，可有人不听劝，让她别去挠她非挠，给一张脸弄得血呼啦次的，看着都渗人，噫……”李村长说着，都忍不住抱了抱胳膊。
江沁语心头一紧，追问道：“是谁抓破脸了？”
陈红那丫头这次感染了，别不是她吧？可她记得陈红好像没那么爱美来着。
“还能是谁？不就是……”李村长的话还没说完，祠堂里就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
“啊！快把镜子拿走！拿走！镜子里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沁语瞬间淡定了。
得，毁容的不是陈红，是陈秀儿。
李村长一拍额头，扭身就往祠堂里冲，“够了！陈秀儿我警告你……”
“莫老，我们也进去吧？”江沁语已经不想去听李村长和陈秀儿对骂了。
莫神医摇头叹气，“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若是这人看不开，这次救回来也活不长。”
他这话不是说女子的美貌有多么重要，正好相反，他的意思是长相不重要，好好活下去的心才最重要。
江沁语没说什么，毕竟陈秀儿一直想害她，她还没那么大度可以完全不计较。
跟着莫神医进了祠堂，江沁语很快就看到跟疯婆子差不多的陈秀儿正在和陆天宝争夺一面铜镜。
“放手！这是大伯母送给我的！”陆天宝死死的抓着镜子不松手。
陈秀儿却跟癫狂了般，面目狰狞的瞪着陆天宝，“谁让你把镜子拿到我面前来的？快扔出去！”
“你自己不想照镜子是你的事，我们这么多人都想看看自己脸上的情况，也没人碍着你，是你自己刚才要凑过来的！”陆天宝都快气死了。
他一直觉得阿奶家这个表姨有点问题，这下总算是证实了，可也别撞到他这里来啊！
陈秀儿又哭又叫，“我不管！以后谁都不许照镜子！”
她的脸毁了，以后还有什么指望？本来大表哥就看不上她了，如今她的脸又这个样子，他更是不会再多看她一眼了啊！
“谁理你！松手！”陆天宝用力一扯，使出了全身所有力气。
陈秀儿的眼角余光看见了江沁语的身影，手上的劲松了些，铜镜就被陆天宝抢回去了。
“江沁语？”陈秀儿蓦地面对着江沁语，也不喊大表嫂了，“你来做什么？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江沁语真想翻个大白眼给她看，谁有时间看她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的笑话？
“你怎么说话的？”李村长眼睛一瞪，“要不是阿铮媳妇，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吗？”
第316章
让我来
陈秀儿闻言愣了下，很快又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她？她做什么了？不就是带了个大夫来吗？大伙儿的病是她看的吗？是她给咱们买的药材吗？我凭什么要感谢她？”
说着她又看向江沁语，“我的脸变成这样，指不定就是她在我的药里下了什么东西！”
李村长都要被她的话气笑了，“你少他娘的在这给老子放屁！村里所有人的药都是我看着熬的！你们喝的也都是同一锅药！怎么就你又是撒泼又是打滚的？我呸！”
“陈秀儿，咱俩是一起进来祠堂的，也是同一天出的疹子，明明是你自己忍不住去抓了自己的脸，现在又来怨天尤人，你还要不要脸了？”陈红从屋里出来，指着陈秀儿就骂。
江沁语看了看她的脸，嗯，医仙前辈改良过的方子果然好使。
陈红脸上就剩下一点出疹子留下的印子了，不过只要她忍住不要去抓，再好好喝恢复的药，以后脸上就不会留下一点痕迹，而且还会因为药材里的某些配方让皮肤变得白皙细嫩。
李村长顺着陈红的话道：“你自己瞧瞧，人家陈红就屁事没有，咱们这里三十几个人，就你事情最多，你还想冤枉人？”
“陈秀儿，你刚刚可说错了。”陈绍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你们喝的药还真是陆大嫂先垫付的银子。”
莫神医补充道：“没错，不但银子是将军夫人出的，就连药方，也是她提醒老夫完善的，甚至这张药方里的珍稀药材也都是夫人找人采回来的。”
秦婶子用布巾围着口鼻，听到这里也对陈秀儿“呸”了一声，“有些白眼狼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的好，免得以后咱村都没她立足的地儿！”
从前还看不出陈秀儿是这样的人，可这次她感染天花后，所有人都发现，陈氏这个侄女简直就是个奇葩。
不管她有什么事，都能把错推到别人身上，还整天说着这个想害她，那个想打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脑子有病呢！
陈氏此刻就跟在秦婶子身后，之前那些话她也听到了，此时此刻她算是彻底明白陆老头那话的意思了。
“秀儿，你大表嫂对你已经够好的了，如果你再这样说她，我就只能对你娘食言了。”陈氏走上前，神情严肃的看着陈秀儿道。
陈秀儿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氏，“大姨，你说啥？你不要我了？你忘了你答应过我娘什么吗？”
“我是答应过，可如果你搅合得我家宅不宁，我也没法留你。”陈氏冷声道。
她不是忘恩负义，可如果报恩的代价是让老大两口子没法过安生日子的话，她宁愿做个别人唾弃的人。
“行了，”江沁语见状，摆了摆手，“先别说了，莫神医的时间不多，还是先给大伙儿看看吧！”
她是真的烦这些破事，可没办法，陈秀儿之流总是要找过来，真是让人烦不甚烦。
江沁语认真考虑，趁着这次天花的事情，在新宅子修好之前，她干脆一直住在县里得了。
不对，如果以后陈秀儿还要住在陆家，那她以后也懒得再跟陈氏他们住在一起了。
李村长一听她这话，赶紧招呼众人排队看诊。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陆言铮夫妇，就他们村里这些人，哪里配人家神医亲自上门看诊啊？
人家能来那都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哪有还拖着人家时间的道理？
陈秀儿拿着块布捂着脸，眼神怨恨的看着这里的每个人。
可惜这会儿别人关心的都是自己的身体状况，没人去关注她的想法。
江沁语看着莫神医给村里人看诊，看见出了疹子的，比如陈红，就会多询问几句，并且还让江沁语做记录，记下陈红发疹子前后的变化，以及出了疹子后都是怎么做的等等。
江沁语一边记录一边想，不愧是专业的，知道医仙给的药方和他自己开的最大的不同就在出了疹子后会不会留疤上，因此格外看重这一点。
如此也好，莫神医的医术以后肯定更加精进，这也是大越百姓之福。
或许她可以尝试跟那位系统友友多联系，争取再从医仙前辈那取点经？
这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江沁语都觉得好笑。
她一个学工程的，如今竟然搞到学医这个领域了，貌似不太合适？
嗐，管他合不合适，咱们大大不是提倡人类命运共同体嘛？只要是对她对所有百姓有利的，学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般想着，时间过得飞快，莫神医不但看完了得了天花的病人，还顺便把村里那些有个头疼脑热的病也看了个遍，并且愣是还抽出时间跟顾大夫完成了一番学术探讨。
江沁语看得佩服不已，神医就是神医，做事的效率够高。
“大侄女，你们今天回村，只是替大伙儿看看的吗？”李村长睁大眼问道。
有他们之前留下的药其实就够了，这天花绝对能治好，所以他才会这样问。
江沁语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村长叔。”
“真的有事？”李村长眼睛一亮，甚至都没有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你尽管说，叔肯定给你办妥！”
江沁语莞尔，“没那么严重，是好事。”
于是，江沁语把天花疫苗的事同李村长也说了一遍。
“真的能消灭天花？”李村长瞪大眼，震惊的问，“以后我们子孙后代都不会再得？”
江沁语点头，“如果研究成功，又有人愿意试药的话，应该没问题。”
在人身上做实验之前，她会找一批小白鼠让莫神医试药，等确认真的可行后，才会真的用在人身上。
只不过用在人身上的话，这个过程可能就有些漫长，但如今情况特殊，要是他们动作快，还能赶在这波天花疫情结束前确定结果。
“那让我来吧！我愿意给你们试药！”李村长挽着袖子，一脸慷慨就义的样子。
陈绍和刘二愣他们听见了，连忙问什么事，得知是这件事后，纷纷表态。
“我们都愿意试！”
“对，咱们定水村的人都愿意试药！”
“陆大嫂，你一定别忘了喊我啊！”
“……”
他们的热情都把江沁语吓住了，不过她也从心底对这些人很佩服。
第317章
陆庆生的怀疑
任何未经验证的药谁都说不准会不会有问题，可这些憨实淳朴的人们竟然毫不犹豫的抢着要帮忙。
江沁语谢过大伙儿的好意，笑盈盈的道：“这事儿还得过些时日，到时候若是需要大家帮忙，我肯定不会跟你们客气。”
“那大侄女你可得记住这话啊！咱们村肯定支持你和阿铮的任何决定，外面的人我管不着，咱村里的人那肯定得一条心！”李村长拍着胸脯道。
这时，陈氏面带忐忑的过来了，李村长等人见状，纷纷跟江沁语告辞。
村子就这么大，陆家的事又一向是焦点，陈秀儿那事儿怎么可能不让外人多想？
只不过碍于陆言铮和江沁语，没人多说什么罢了。
就像刚才，秦婶子不还替江沁语说了一句吗？
江沁语看见陈氏，一如既往的笑着喊了一声“娘”。
“老大家的，秀儿的事……”陈氏张了张嘴，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沁语脸上笑容不变，“表妹的事我不便多说，娘您看着来吧。”说完她又立刻道，“我和莫神医马上要回县城，今晚就不留在村里了，还请娘帮我和铮哥同爹问声好，等这阵子忙完，我们就会回来看你们。”
“啊？呃……哦，那好吧……”陈氏差点没反应过来，但心里也松了口气，叮嘱道，“你俩在外面也得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别累着饿着了，知道吗？”
江沁语点头，“我们会注意的，您和爹在家里也要多保重。”
闲话几句，江沁语就看见莫神医出来了，匆忙跟陈氏告别，跟着莫神医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