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叽里呱啦的，围观群众自发补上了柳雨晴上次拦着不让书凡和盼儿进城的事。
“所以说啊，你别看她现在可怜，指不定就是想用苦肉计呢！”
江沁语听到这话也是心中一动，莫非柳雨晴还真的是在用苦肉计？
第364章
不会如此简单
上次她让人去查柳雨晴背后的人，但因为老爷子的插手，她的人跟得不够及时，最后竟是没有查到什么。
可江沁语总觉得柳雨晴不是这种毫不畏死的人，能让她在前面冲锋陷阵，肯定是因为有更大的好处在前面吊着她。
“我没有！小语，我真的没有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让我在你身边做个嬷嬷，做个丫鬟，做个婆子都可以……求你一定要让我跟着你们，我不能再回去，回去会被他们打死的……”
柳雨晴呜呜咽咽的哭求着，不管是听上去还是看上去都好不可怜。
可江沁语完全不为所动，好看的唇瓣微动，“你想得倒是挺多，来我身边为奴为婢？呵！”
她一声冷笑，“你怕不是又要使什么幺蛾子了吧？”
围观的人不知是谁突然出声，“这还用说吗？只要到了将军夫人身边，她又是那两个孩子的生母，难道还真能让她做奴婢？那她以后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跟着享福了嘛。”
柳雨晴被人叫破心思，却毫无变化，依旧哭得惨兮兮的，“我没有，小语，求你看在那两年我也真心照顾过你的份上……”
那人说了，只要能留在江沁语身边，她以后就会有大造化！
现在这点委屈算什么？等日后她翻了身，一定把今日江沁语给的羞辱加倍还给她！
江沁语忽然笑了，那笑容明媚又张扬，看得围观的人都直了眼。
“你就这么想留在我身边？”江沁语的声音仿佛都带着笑意。
柳雨晴以为她终于心软了，连连点头，“只要让我留下，我保证以后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她跪得膝盖都麻了，江沁语这个死丫头怎么还不喊她起来？
江沁语闻言却只是笑得更加明艳了，薄唇轻启，声冷如铁，“来人，将她驱逐出城，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进城！”
今日之前她或许还不敢说这话，但现在嘛，这话她就说得底气十足。
况且柳雨晴背后的人不是想让她留在她身边吗？那她就偏不，她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用什么招数？
至于别人遇到这样的事可能会将计就计，对不起，她连看一眼柳雨晴都嫌脏了眼睛，是绝对不会把她带在身边的。
更何况，将计就计何尝不是与危险相伴？别人孤身一人，能赌，但她有书凡和盼儿，赌不起。
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既然是针对她，就总会有到她眼前来的一天，她等着便是。
“不要！不要送我走！小语，我真的知错了……求你放过我……”柳雨晴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
看热闹的发现没热闹看了，也很快散去，不过议论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江沁语不关心这些，只吩咐门房不要把这件事传到内院去，就回去了。
她不想书凡和盼儿伤心。
其实他们三人都心照不宣，对柳雨晴这个女人，三人没有不恨得牙痒痒的，但他们也知道，再恨也不可能真的打杀了她，至少不能是他们三个出手。
江沁语以为这件事能瞒着书凡和盼儿，殊不知两人刚刚其实围观了全过程。
“哥哥……”盼儿握紧书凡的手，眼泪汪汪的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我们真的是她生的吗？”
书凡面无表情，另一只手却紧握成拳，小小的指节都泛白了，“盼儿你记住，我们没有母亲，只有父亲和姑姑姑父！”
“嗯！”盼儿用力点头，抬起另一只手擦掉眼泪，“哥哥我们去找姑姑吧？她现在肯定也不好受。”
书凡点头，“好。”
姑姑从前说过，她和父亲的感情很好，就像他和盼儿一样，而父亲是个再好不过的人。
可父亲那样好的人，居然因为那个女人而死！
书凡垂下眼睑，掩下眼底不该在他这个年纪孩子身上出现的情绪。
……
当天夜里，江沁语将所有需要交接的事情处理完毕，已经丑时了。
云竹和琥珀也清点完了要带走的东西，将单子交给江沁语。
“对了，下午那会儿让人跟着柳雨晴的，有消息吗？”江沁语抬眼问道。
“回夫人，平哥亲自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云竹回道。
江沁语点点头，若是阿平去的，应该能查出一些事情来吧？
正想着，屋外就响起了阿平的声音。
云竹连忙去开门，阿平进来就赶紧对江沁语道：“夫人，咱们把那女人赶走后果然很快就有人找上了她。”
“胡家人？”江沁语虽然用的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阿平点头，“是，是胡家那位正室，听说前几日才到的钦州，而那女人之所以被打也是因为被正室发现她谋害了胡家不少子嗣。”
江沁语闻言立刻便懂了，这次涉及到子嗣，那胡老板也没法保下柳雨晴了。
但他们顾忌着将军府这层关系，所以不敢轻易杀了她，这才丢到将军府门前来试探，跟她之前猜的差不多。
“除此外就没有别的异常了？”江沁语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阿平摇头，“属下蹲守到现在，除了胡家那位正室夫人派了人将她带走关进柴房，就没发现别的线索了。”
江沁语蹙眉，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但阿平既然这样说了，那就真的是没有别的情况。
真的是这样吗？
……
与此同时，胡家在钦州的宅子当晚燃起一场大火，胡姓商人一家除了几个仆人外，全部葬身火海。
翌日江沁语出发前才收到消息，顿时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严重了。
柳雨晴也死在大火中了？
“阿平，派人继续盯着胡家周围，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江沁语吩咐道。
“是，夫人。”阿平立刻就去安排人手了。
书凡和盼儿这会儿从府里出来，站在江沁语身边，牵着她的手。
“你们两个小机灵鬼，也不说等等祖爷爷，哎哟喂，我这真是老了，追不上了啊！”陆老爷子也紧跟着出来。
盼儿捂着嘴偷笑，“祖爷爷比盼儿跑得都慢，不然以后还是跟我和哥哥一起晨起锻炼吧？”
第365章
甘愿做棋子
陆老爷子半点都不恼，还附和道：“那盼儿可要早起来喊祖爷爷了。”
“嗯嗯，包在盼儿身上！”盼儿乐颠颠的答应下来。
江沁语这会儿开口道：“老爷子，秦老跟您约在哪里汇合，还是我们去接他？”
“我们说好了，在城门外汇合。”陆老爷子看了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咱走吧？”
江沁语颔首，“好，启程吧。”
一行人各自上了马车，秦深和阿平分别护卫在江沁语的马车两旁，走在前面，第二辆则是陆老爷子和他的随从，后面跟着三辆装满行李的车。
天还未大亮，街道上没什么人，江沁语他们没多久就到了城门口。
他们出城后就停在城门外的空地上，等着秦子毅。
陆老爷子差人来把书凡和盼儿要到他的马车上去陪他解闷，江沁语正好可以补个觉。
昨晚忙到后半夜，今天又起得早，她这会儿都还有点迷糊，稍稍眯一下才能更有精神。
大概等了两刻钟后，秦子毅的马车才出来。
陆老爷子掀开帘子就问，“老秦，你咋回事啊？不是说好了时间的吗？”
“家里突发急事，劳各位久等。”秦子毅歉然道。
陆老爷子闻言，脸上的神情顿了顿，随即问，“那不然你留下？”
能绊住秦子毅的脚步的事，必然不是小事。
秦子毅却摇头道：“都处理好了，时候不早，还是上路吧！”
江沁语那边也探出头来，“秦老，您若家中有事，还是留下吧？”
“夫人不必多想，不是什么大事，剩下的有家里其他人处理，还不至于让我这个老头子非得留在家里。”秦子毅稍稍解释了两句。
江沁语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一行人继续上路。
秦子毅来了后直接去了陆老爷子那里。
“你们家有什么事能绊住你啊？”陆老爷子还是问了一句。
秦子毅摇头叹气，“这事儿算是家丑，我就不在小辈面前说了，总之，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这次要是再不学乖，以后我也帮不了他们了。”
这话说得隐晦，但陆老爷子算是听懂了。
说到底还是家里后辈的事，而且应该是会动摇秦家声誉的大事，要不然秦子毅也不可能满脸疲惫。
陆老爷子安慰道：“谁家没几个不孝子？你我这个年纪，凡事看开就好。”
“是啊，不看开又能如何？”秦子毅洒然一笑，“如今我们精力大不如前，家里那些事哪里管得过来？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到他这个年纪，其实对名利什么的真不那么看重，只是家里后辈做了给他抹黑的事，他得站出来表明态度，不然一大家子不就毫无章法了吗？
书凡和盼儿听见两人说的都是他们不懂的事，两人都乖乖的没有开口。
直到秦子毅笑着问，“你们两个，这些时日在书院可有学到些什么？来，先说来让我这个新夫子听听。”
书凡和盼儿便恭恭敬敬的把自己在成章书院这些天学的都简述了一遍。
“不错不错，总结的思维很清晰，又简洁明了……”秦子毅一边夸赞，一边借着今日出行的情景，就开始给书凡和盼儿上了第一堂课。
陆老爷子在一旁看得频频点头，难怪那么多人想要拜入老秦门下，瞧瞧人家这信手拈来，万事万物都能为他所用的上课架势，一般人还真干不了。
另一辆车上，江沁语总算清醒了，顺口问了句，“书凡和盼儿在老爷子那里，不会吵到他们吧？”
“不会，夫人，秦大儒正在给公子和小姐上课。”回话的是车外跟着的阿平。
他武艺高强，听力比普通人强许多，将后面马车里的话尽入他耳中。
江沁语眨眨眼，“这会儿就开始上课了啊？”
秦大儒还真是敬业。不过这样也好，两个孩子和两位老爷子在路上也就不无聊了。
从钦州回去定水村，马车速度够快的话，大概需要十天，但他们现在有老人孩子，速度肯定快不起来，江沁语估摸着半个月能到就不错了。
……
钦州城门口，一对主仆在江沁语他们的马车走后，从城门后出来，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这对主仆戴着帷帽，看身量和穿着，是两名女子。
落后半步的女子忽然开口，“姑娘，您之前的计策怕是不行了。”
听声音，这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姑娘。
“我也没想过那个女人这么没用，明明有两个孩子，却近不了江沁语的身。”前面的女子声音沙哑，犹如磨砂，听得人一阵难受，更是无法从声音来猜测她的年龄。
“奴婢不懂，既然她没用了，您为何还要留着她？”后面的女子不解道。
昨晚姑娘让他们的人去那胡姓商人家里放了一把火，但却将柳雨晴救了出来。
前面的女子怪笑了一声，“谁说她没用了？总有她派上用场的一天，你且瞧着便是。”
说完这话，女子转身便往城里走，同时道：“让他们准备，明日前往勇山县。”
“是！”
主仆二人没多久就到了落脚的小院里，两人进了正屋，取下帷帽。
“去将那女人带过来。”若江沁语在这里就会发现，此时说话的，声音犹如磨砂般的女子她竟然认识。
婢女福了福身就出去了，没一会儿，柳雨晴就被带了过来。
“如意姑娘，你为什么还不放我走？我说过了，江沁语那个贱人根本不会让我靠近他们……”柳雨晴跪在地上，嘴唇都在哆嗦，却鼓起勇气问出了心里的话。
屋里坐着的赫然竟是柳如意！
“你对我还有用，我为何要放你走？”柳如意手中端着茶盏，缓缓的转动着，“再说了，你不想要国公府的富贵日子了？”
听到国公府的名头，柳雨晴的眼睛瞬间亮了，不过她怀疑的看着柳如意，“你真是云国公府的小姐？”
连柳雨晴自己到现在都还觉得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她居然是当朝云国公府柳家的旁支姑娘呢？
当初柳如意找上门的时候，柳雨晴都被她说懵了，但别的都可以不管，国公府这三个字就让柳雨晴找不着北了，二话不说就答应帮柳如意做事。
第366章
新家
柳如意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要你好好听话，今后我就带你回云国公府。”
呵，国公府算什么？她现在可是皇上的人，替皇上办事！
陆言铮，江沁语……那些曾经看不起她，欺负过她的泥腿子，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
江沁语他们在路上的半个月里，陆言铮的边军——如今该叫西北军了，西北军办了两件大事。
朝廷那边除了时不时的斥责陆言铮谋逆叛乱外，没有再采取什么实质行动。
可西北军却按计划，将云州和钦州彻底纳入了陆言铮麾下，公然与朝廷分庭抗礼。
此举一出，天下哗然。
百姓们绝大多数都在欢呼，特别是西北四州的百姓，他们终于摆脱朝廷复杂的苛捐杂税，和不人道的徭役了！
只有少数极其迂腐之人，会斥责陆言铮狼子野心，妄图颠覆朝廷，其罪当诛。
对此，西北军没有任何回应，只闷头将西北四州和朝廷交界地方的城墙再次加固，且派了重兵驻守。
秦子毅听闻后，看着陆老爷子叹道：“陆大将军这样实属太吃亏。”
“那小子不是个在乎名声的，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他们两口子就能把整个西北弄得繁荣起来。”陆老爷子乐呵呵的，丝毫不担心。
秦子毅想了想，“你说得也是，我看丫头就不是个在乎名声的，那俩小的还说要做最厉害的反贼，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教孩子的。”
想到书凡很认真的请教他，要如何才能成为最厉害的反贼时，他脸上惊愕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吧？
“哈哈……我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所以他们两口子对我胃口，两个孩子也让人喜欢，比我家里那些可强多了。”陆老爷子哈哈笑道。
听他说起这个，秦子毅忽然问道：“将你这么多年打拼的东西给他们，你真的心甘情愿？”
他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毕竟正常人都不会愿意。
而陆震霆的性格，据他了解，不该是会轻易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外人的。
陆老爷子洒脱道：“有什么不甘愿的？我家里那几个你也知道，别说让陆家更进一步了，就是守成也难，与其等我百年后他们败光家业，不如现在就交给用得着的人，也算是我为子孙后代积攒的功德了。”
“我竟不知你居然如此看得开。”秦子毅笑着，心里为好友高兴。
能找到托付自己心血的人，实际上也是一件不容易之事，比如他，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真正的传人。
陆老爷子脸上带着怀念的笑，“除了刚刚说的，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那丫头跟我家老婆子年轻时长得极像，做事风格有时候也如出一辙。”
“你这么一说……”秦子毅自然是见过陆老爷子的妻子的，“好像还真是。”
陆老爷子没再多说。实际上若是江沁语和陆言铮心术不正，他也有的是法子再把交出去的夺回来，归根结底还是这夫妻俩也是真心替百姓着想的，他才愿意连顺风楼都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