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看上去有些不高兴,走之前还狠狠剜了老乔一眼。
一群纹身大汉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谢然一来,谁也不敢撒野,他往老乔面前一蹲,看着对方害怕疑惑的神色,静下来才意识到,老乔现在压根就不认识他啊!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老乔在半年后才加入,干的就是会计的工作,听说是欠了钱还不上,被大哥留着顶包用的。
老乔几乎不怎么聊自己的家事,后来谢然上位,他成为谢然的左膀右臂,打理着谢然名下的产业。
老乔有次开口找谢然帮忙,说女儿想上本市一所私立初中,摇号没摇上,招生也没考过,看谢然能不能找找关系塞进去。
谢然也是这时才知道老乔原来还有个女儿。
他试着让老乔放松些,笑道:“你跟我一好朋友特像,他也姓乔。”
老乔没说话,十分不信任谢然,警惕道:“我女儿呢?”
“都说了被我弟抱去吃饭了,你不信任别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谢然把老乔扶起来,刚一摸到他胳膊老乔就叫唤,撸起袖子一看,都是被小马打出的乌青,谢然没说什么,从他的角度来看,确实没办法全怪小马。
“借了多少?”
“……二十万。”
“病治好了?”
女儿是他唯一的软肋,一提女儿,老乔又哭了:“算是吧,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复发。”
谢然粗略一算,本金二十万,利滚利,两年下来怕是得到三十万。二人坐在沙发上没说话,那真皮沙发上崩出个弹簧顶着谢然的屁股,稍微一动就嘎吱嘎吱响,坐得他浑身难受,去摸兜拿烟,才发现打火机找不到了。
老乔提防地看着谢然走进厨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两人非亲非故,这人为什么关心自己?还以为这是黑社会为了收债想出的花招。
谢然单手拧开煤气灶阀门打火,把烟往上一凑,着了。
他往窗户上一靠,两个指头夹着烟出神,吐烟的时候眉头才舒展开。一根烟抽完,似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对老乔随口道:“我替你想想办法,你别着急。”
谢然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三十万会从天上掉下来,好像老乔还能捡回在女儿面前丢失的父亲尊严。
老乔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又可怜兮兮地提醒:“钱我会想办法还,把我女儿还给我吧。”
话音刚落,那边谢青寄就抱着小乔回来,老乔瞬间扑了上去,抱着女儿软软的身体时又想起刚才被人扒光裤子往屁股上写字的奇耻大辱,不敢细想她听明白多少。
小乔手中提着个塑料袋,是刚才她没吃完,专门带回来的。
谢然有点不忍心看下去,临走前留下老乔的手机号,又叮嘱几句,跟在谢青寄身后下楼。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这小区物业费续不上,年久失修,楼道里连灯都没有,二人只能一路摸黑下去。
黑暗中,谢然清晰地听到弟弟的鞋落在台阶上,反复提起的声音。
“你认识他?”
谢青寄出其不意地开口。
谢然没有多说,只敷衍道:“不认识。”
他走得非常小心,搁在上辈子,有这样的机会谢然肯定要摸黑做点什么,最少也是借着下楼的功夫去拉谢青寄的手,可这辈子却小心翼翼,就怕一脚踩空扑到弟弟身上。他不想再和谢青寄发生任何身体接触,虽然他断定谢青寄肯定会淡定地往旁边一让,让他摔个脸着地,未必就能伸手扶一把。
一路有惊无险地下楼,等看见点黑夜时谢然整个背已经湿透。
谢青寄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他认真地看着谢然,提醒道:“该回家了。”
谢然心道这小子怎么还惦记着,他立刻做出不耐烦的神色,刚要说些什么,谢青寄却像是提前猜到谢然会推托,冷冷提醒:“今天是你和姐姐的生日,妈在家做了一桌饭,这样都不回家么?”
谢然怔住,他和谢婵是龙凤胎,自从谢婵去世后,他再没有过过生日,生日是什么时候,他早就刻意忘记了,被谢青寄这样一提醒才想起。
谢青寄突然上前一步,站在谢然面前,把他的路挡得结结实实。
压迫感就在这时凸显出来,谢然微微抬眼,盯着对方的喉结,发现谢青寄原来这时候就比他高。这个距离使他感觉不妙,一般离这么近,都是上辈子要做爱的时候,谢然会先故意挑衅,等逗急了,谢青寄就会把他推到床上去。
谢青寄生气的时候总是性欲勃发。
谢然忍不住后退拉开距离,却没注意后面是个花坛,脚后跟狠狠撞在花坛上,眼看就要仰面栽倒。
谢青寄一把牢牢拽住他的胳膊,帮着他站稳。
这下两人挨得更近。
谢青寄没有松手,他的手心很热,语气却很冷,咄咄逼人地质问道:“你不是说那天晚上喝多是个意外,既然是意外,你这么在意做什么,我都没有再去想,你躲什么,心虚什么,你不是说要当个好哥哥吗,谁家的好哥哥跟你一样。”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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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内,王雪新催促谢婵给兄弟俩打个电话,怎么饭都要凉了人还没回家。
谢婵温柔道:“然然平时不是很忙么,我再打个电话,妈你别着急。”
谢婵一向没什么主见,也没什么脾气,从没见她和别人发过火,这个家谁都可以使唤谢婵,又谁都宠着谢婵。她刚要给谢青寄打电话,就听大门处传来响动,探头一看,谢青寄正换了鞋,把书包扔到沙发上往里走。
谢婵见他只有一个人,还以为是没把谢然给找回来,不免失落,可下一秒又突然雀跃,只见谢然晚谢青寄几分钟进门,谢青寄果然能把不着家的谢然喊回来!
可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那股奇怪的劲儿谢婵说不上来,只困惑了一秒便抛在脑后,亲热地往这个只比她晚出生几分钟的弟弟头上扣生日帽,她自己头上也戴着一顶。
这两个弟弟她都很喜欢,许是和谢然共同在妈妈体内住同吃同睡九个月的缘故,总是觉得要和谢然亲近不少。
“姐,对不起,忘记给你买礼物了。”
谢然有些愧疚,他是真忘了,毕竟已经很久不过生日。
谢婵毫不在意,挽着弟弟胳膊往屋里走:“以后补上。”
一家四口在桌前坐下,有鱼有肉,中间围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看样子是谢婵亲手做的。
王雪新拎来两打啤酒,一人面前摆一瓶。
“我才十七。”
谢青寄上次喝酒犯了错误,这次打死也不喝,找个蹩脚的借口糊弄王雪新,谢然也不喝,说自己戒酒了,就没谢青寄那样好运。
王雪新眼睛一瞪,那表情就像听见西门庆从良,怒道:“骗谁呢,你他娘的整天就知道放屁,你谢然说不喝不抽那简直就是……”
骂到一半又戛然而止,她突然想起今天是也是谢然的生日。
谢然和王雪新都是暴脾气,特别是谢然开始干这行以后,母子俩已经好些年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吵架如同家常便饭,每次都以隔壁邻居来敲门求饶问能不能声音小点而收场。
王雪新一时转换不过来,一张脸涨成酱紫色,咬着后槽牙挤出个笑来。
“行行行,不喝就不喝吧,今天你和婵婵过生日,妈都顺着你,哎?起风了,我好像窗户没关。”
谢然和谢婵一起忍笑,不去拆穿王雪新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行为,谢青寄这个乖仔替王雪新分筷子,揭保鲜膜。
谢婵递过来一个发着木香的小盒子,谢然接过一看,里面装着串佛珠。
“我们三个特意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这佛珠找大师开过光的,保佑你长命百岁,点子是妈妈提的,庙是我挑的,佛珠是小…”
谢青寄突然道:“姐,蜡烛在哪儿,我怎么找不到。”
谢婵话说一半被突然打断,匆匆起身去找蜡烛。
谢然没注意,从听到“长命百岁”四个字起心中就开始发堵,注定要辜负谢婵的一番美意。谢婵和妈妈越是关心他,越是迁就他,他心中就越愧疚,只觉得这四个字由她们二人说出来,像是一句嘲笑或讽刺。
本应该长命百岁的人,是妈妈和姐姐才对。
王雪新坐回来,拿出佛珠替谢然戴上,语气生硬道:“不许摘下来听见没有,不知道有没有用,多少是个念想,谁知道你天天在外面都干些什么,这是你弟…”
“妈,切蛋糕的刀在哪儿啊。”
要是谢然在她抒发情感难得温柔的时候打断她,可能这会儿刀已经砍在谢然面前,但说话的人是谢青寄,王雪新一点脾气没有,认命地起身找刀。
母亲粗糙的抚摸感还留在手上,她常年搬纸箱,骑着三轮车去进货,长年累月下来手上的老茧堆满厚厚的一层,每次拿手去摸谢婵的脸,都会把女儿的脸摸红。
谢然多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蜡烛买了两种,数字的和普通一根根的,谢然不想费事,说插一个“2”一个“4”就行。
王雪新拍桌反对,说蜡烛就是要一根根插上去才有纪念意义,结果二十四根蜡烛插满一整个蛋糕,气势汹汹,再小的风也能把火苗吹大。
四个人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就引发一场火灾,王雪新尴尬催促道:“你们快许愿。”
谢婵杞人忧天:“这要是三十岁的时候可怎么办啊,蜡烛都要插不下了,明年还得插数字蜡烛,不能再惯着妈了。”
谢然笑着看了眼闭眼许愿的谢婵,心想明年你们才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他双掌合起,眼睛也跟着闭上,佛珠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出一种特有的古朴质感,谢然许愿不像许愿,像在忏悔,他认真道:“希望时光可以倒流。”
王雪新和谢婵显然对这个奇怪的愿望疑惑不解,站在旁边的谢青寄却突然朝谢然看过来。
谢然睁开双眼,姐弟二人吸了口长气,一起吹灭二十四根蜡烛。
谢然累得腮帮子发麻,故意气喘吁吁道:“下次过生日的是谁?可别听妈的话了,还过什么生日啊,别说吹蜡烛,肺活量小点的吸完这口气都得晕过去。”
王雪新老脸一红,又要骂人,谢然却笑着过来,弯腰一把搂住她。
他的下巴搁在王雪新肩膀上,两人耳朵贴着耳朵,谢然轻声道:“谢谢妈妈,你要长命百岁。”
他松手又走向谢婵,谢婵笑着张开双臂,主动抱住他。
“姐姐生日快乐,你也要长命百岁。”
谢然松开姐姐,犹豫着走向谢青寄,只感觉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抱了一遍,此时忽略掉谢青寄只会显得很奇怪。吹灭蜡烛还来不及开灯,只有厨房的灯亮着,隐约照进客厅,照亮谢青寄一半的脸,衬得整个人锋芒毕露,一看就不好亲近。
谢然想像普通兄弟间那样,捶一下谢青寄的肩膀,或是拍一拍他的胳膊,然而一抬头却看见谢青寄正看着他。他就突然想起那天谢青寄去到他的办公室,他想替对方摘书包,谢青寄却警惕地钳住他的手,警告他不要碰。
谢然沮丧地停在弟弟面前,心想算了吧,省的等下谢青寄直接给他一个背摔。
恰好此时王雪新说话了。
她像是刚从那个难得一见的拥抱中回神,嘟囔道:“你这臭小子整天不好好说话,跟交待遗言似的,真是的,屋里怎么乌漆嘛黑的。”群、七.衣:零、-五·+捌、捌;;五九零追-.雯;
这给了谢然一个光明正大的逃避理由,他正要接下王雪新的话茬说他去开灯,身后站着的谢青寄却突然伸手一拉,从背后抱了过来。
这个拥抱一触即分,却足够把谢然完全笼纳,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撤回。谢然觉得自己好像出现幻觉,可刚才又确实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的后背。
谢青寄好像带了项链。
弟弟身上有股特殊的气息,是卷子、钢笔墨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谢青寄的行为习惯和他的思想一样守旧,写字只用钢笔,前两年书包里还装着一瓶墨水,有次洒一裤子之后才把墨水瓶子撇在家里,每晚睡觉前一定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钢笔墨囊给吸满。
客厅的灯“啪”一声亮了。
谢然几乎是立刻回头,沉默着看向谢青寄。
谢青寄满脸漠然淡定,语气平常道:“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王雪新一转头,见这兄弟俩气氛奇怪,柳眉倒竖,骂道:“你俩站在那情意绵绵地对视什么呢,快来吃饭!吃完饭好去睡觉,你弟明天一早还要去上学。”
谢然回神,仓促间坐下,和谢婵一起切蛋糕。
他整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努力克制着不去看谢青寄,吃到最后,王雪新和谢婵都喝得有些多。
喝醉酒后辱骂他们的爸是王雪新女士的保留节目,奇怪的是每次骂的时候都要搂着谢青寄,一边骂一边哭,骂到一半谢然就忍不住想逃跑,把撒酒疯的老娘丢给谢青寄,自己抱着喝醉的谢婵回屋了。
他把谢婵放到床上,要走的时候突然被一把拽住。
“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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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回头,谢婵醉醺醺的,脸色很红。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感觉你不高兴。”
不知这是否是龙凤胎之间的特殊感应,他和谢婵从小就这样,能比别人先一步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当年谢婵死的时候是深夜,谢然睡到一半突然惊醒,他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谢青寄被他吵醒,问他怎么了,谢然描述不出那种突如其来的焦虑,还以为是做梦。
两人重新躺下不到一个小时,就接到了姐夫打来的电话,姐夫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他说谢婵死了。
“没有啊,就是太累了。”谢然笑着摸摸谢婵的头,又替她盖好被子,随口道:“最近和姐夫怎么样?”
谢婵害羞地往被子里一躲,小声道:“烦死了,提他干什么,故意的吧你。”
谢然贴心地替她关上灯。他和谢青寄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因此谢然不敢留宿,打算回店里去,路过客厅听见从洗手间传来的呕吐声,王雪新吐着也不歇息,见缝插针地骂着前夫,谢青寄在照顾她。
谢然没去打扰,轻轻带上家里的门。
他招辆出租车往店里回,走到一半接到小弟们打来的电话,说大哥来了,叫他回去一趟。
“怎么了?”
小弟语气一顿,吞吐道:“大哥叫你回去‘换电池’。”
14
找打
换电池,顾名思义就是给话筒换电池。
大哥每个月十五号会来店内查账,催来款的给提成,连本带利可提百分之五,参与的人怎么分,大哥不管。小弟们都爱跟着谢然,因为谢然分钱时公平又厚道,最重要的是他催款讲究方法而非暴力。
但催不来款的,领头的人就要陪大哥“换电池”。
大哥喜欢唱歌,专用快没电,信号灯一直闪的话筒,他唱歌的时候,手下小弟们也没闲着,把催不来债的人往隔壁包间一拖,闷头就打,大哥什么时候说话筒没电了,得换电池,他们什么时候停手。
谢然到的时候小弟们在门口等着,他一下车就觉出不对劲来,再一看小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肿着,几乎是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怒火中烧地往里走,小弟追在后面,叫谢然别冲动,说有小马哥顶着,大哥的火已经消了。
谢然脸色更冷。
越往包厢深处走,守着的人越多,但谢然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大哥专用的包厢前,有光头大汉站在门口,客气地替谢然把门给推开。
谢然知道,这人现在对自己客气,那是因为还没到不客气的时候。
包厢内,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单脚往茶几上一踩,拿着个话筒在唱卡拉OK,小马鼻青脸肿地坐在一旁,被大哥揽着肩膀合唱。大哥唱得陶醉,像是没注意到谢然这么一个大活人进来,随着节拍一下下拍打小马的肩膀,每拍一下,小马就抖一下。
唱到一半,话筒没电,小马脸色一变,又立刻讨好地笑,把自己手中的那个递过去。
大哥看也不看,把手中话筒递给谢然,意思是要谢然亲自去替他换电池。
谢然转头叫外面的人拿电池进来,恭敬地喊了声大哥。外头的人都替谢然捏把汗,已经好久不见他陪大哥换电池,怎么一换就换来个满电的,这还不得被打死。
大哥笑呵呵的,十分和蔼可亲,人往沙发上一坐,肚子先凸来一块,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的模样,放人堆里很难一眼看见。
“那个会计还是不肯还钱?”
谢然点头。
“听说那他里还有三万块现金,怎么不拿回来?小马说是他的主意,谢然,这不像小马风格啊,小马说那是他的熟人,我怎么不相信呢。”
小马私下给谢然使眼色,意思是黑锅他背了,打他也挨了,叫谢然别冲动,跟大哥说说好话,这茬就算揭过去。可谢然知道,这次小马认下,下次老乔的账还是要落到小马头上,小马永远都催不到老乔的账。
“是我的熟人。”
谢然平静点头,大哥又盯着谢然看了会儿,突然遗憾摇头,自言自语道:“一个月不见,你怎么心肠变软了,不是什么好事,行吧,你自己知道规矩,坏事就算了, 规矩不能坏。”柒依羚午爸吧午九羚资原群
他叫人把小马拖下去,自己也跟着出去,留谢然一个人在包间中,朝门口站着的保镖们一指,叫他们进去,陪谢然“换电池”。
包间内音乐声隐约透出,却是再没别的声音,别人进去换电池的时候又是叫唤又是求饶,隔音措施在这里压根就不管用,只有谢然进去时一声不吭。小马被打得很惨,躺在地上缓不过来,脸皮紧紧贴着地,企图从门缝下去看包间里的谢然。
十几分钟后,谢然死狗一般被拖出来,往小马身边一扔,难兄难弟俩并排缩在角落,大哥一步跨到他们身边去,还笑呵呵的,朝谢然和蔼道:“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催债的事情不行就交给别人,下个月我再来。”
谢然咽下一喉咙的腥味,勉强赔了个笑,大哥满意地走了。
他一走,谢然的小弟们才心有余悸地围上来,把他和小马背到办公室去,又手忙脚乱拿医药箱和冰袋,谢然抖着胳膊制止,叫他们都去忙吧。
小马和他尸体一样并排躺在沙发上,硬汉小马被打疼了也会流泪,问谢然疼不疼。
除开重生时被谢青寄踹的那一脚外,谢然已经好久没挨过打,别说挨打,就连打人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他摸摸嘴角的淤青,疼得龇牙咧嘴,突然道:“爽。”
小马一脸震惊,谢然也懒得解释。
马贝贝无法理解这种感觉,谢然觉得自己就是上辈子挨打挨的还不够,才无法无天的。
刚才在包厢内,拳头一落到身上谢然就知道他们在手下留情,他几乎是挑衅般地站起,问他们吃没吃饭,接着来啊。保镖们对视一眼,被谢然这自毁的言行举止激怒,本来是五分力现在是七分力,哪疼打哪,打不死人就行。
谢然躺在地上,眼睛看着手腕上的佛珠。
拳脚落在他身上,密集的像是夏天的暴雨,最痛的时候让人喘不上来气,谢然有种快要解脱的快意,心想能打死他最好,最好让他的死惊醒小马,以他的死亡来终结其他人的悲剧。可惜谢然美梦落空,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经打,被拖出去的时候遗憾心想,这都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