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忍住大步走到门里去拥抱谢然的冲动,因为王雪新可能随时会回来。
“……为,为什么啊,妈妈为什么不接受?你,你有喜欢的人这不是好事吗,她……”
谢婵的神情有些费解,联想到刚才王雪新骂同性恋时谢然的反应,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低头,震惊地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你……”
即使上辈子和现在的情况不同,谢婵当年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更不要说现在还出了唐思博这样的事情。谢然的头死死低着,他不敢抬头看谢婵,害怕从她眼中看到恶心厌恶的情绪。
谢青寄在门外屏息站着,和谢然一样等待着谢婵的反应。
在这个至黑至暗的时候,如果连谢婵都不理解,那他和谢然要怎样才能有个善终呢?
谢婵一连说了四句“怎么会这样、你骗我的吧、妈会杀人吧,爸要倒霉了。”
她柔软的手放在谢然的肩头,不断安抚着他,像小时候王雪新摩挲他的后背那样,带着一股温柔包容的力量。
“说你傻,你还真就不聪明,看你这么痛苦,我还以为你杀人放火了,没犯罪就行,”谢婵松了一口气,纠结道:“今天的话我就当做没听到,妈催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帮你挡一挡,但是然然,你自己要想清楚……你不可能骗妈一辈子的,不行……我真得消化消化,怎么会这样,我就说怎么没见你谈过恋爱,天哪,那个人我认识吗?”
“算了你别告诉我,万一我哪天躺妈身边不小心说梦话……”
谢然怔怔地抬头,看着努力掩饰震惊,装作平常的谢婵。裙内&日更二氵泠浏久二氵!久!浏!
谢婵还在以絮絮叨叨掩饰自己的慌乱,下一刻突然被弟弟抱住,她听见谢然在她耳边苦涩道:“……谢谢姐。”
谢青寄松了口气。
如果说上辈子他在纠结犹豫,自我内耗较劲中选择了顾忌王雪新的情绪,那么这辈子,在刚才谢然脱口而出说“他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的那一刻,他就确定自己这辈子的选择了。
造化弄人的是,他和谢然的角色似乎完全调换,他们在命运的节点上,做出了和对方上辈子一样的决定。
谢然变成了谢青寄,谢青寄变成了谢然。
大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自我平复后的王雪新回家了。
她抬头看见谢青寄在门外站着,正想说话,却听到屋内的谢婵一边抽泣,一边道:“他不同意分手,就过来哭着求我。”
“我看着他流眼泪,突然就想到我们爸爸。他怎么那么懦弱啊……以前他哭的时候,我只会很心疼,现在看见他的眼泪,我只会觉得他很懦弱。”
王雪新一愣,又转身往外走。
谢青寄见谢婵和谢然那边稳定下来,随即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母子二人沿着小路往小区外面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谢青寄上幼儿园的地方。这附近有个小公园,里面有不少滑梯秋千,专门给附近的住户用。
俩人各自坐着一个秋千,王雪新脚尖轻轻一点,秋千就带着她动起来。
她看起来愁眉不展,那总是时刻支棱着,高高挺起的嵴背此刻了无生气地驼着,就算是以前和谢文斌吵架,她也没有一次低过头弯过腰。粩》阿;饴!扣、号‘三·2、凌《一‘七)零’沏,一;四’六》
“小谢……你说同性恋是怎么回事,是一种病吗,还能不能治好。”她语气中充满着浓浓的不解和愤恨。
这个问题上辈子王雪新也同样问过他。
那是谢青寄自打生下后,王雪新头一次对他发那么大的脾气。
在她发现自己和谢然的事情后,和谢然大吵一架,满街追着谢然打,最后还举着斧子把床都给噼了,叫谢然不要再回这个家。
当时谢然年轻气盛,再加上之前总是和王雪新发生争吵,多年累计的怨怼不解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还真就好几个月不回来。
谢然闯了祸还有个避难的地方,可谢青寄却没有,他只能回家,王雪新把谢青寄叫进屋里。
窗帘是拉着的,谢婵已经搬出去和唐思博同居,房间只剩下王雪新一个人住,摆满了薄厚不同的研究同性恋的书籍,还有堆着好几天,没有心情打理清洗的衣服。
她目光沉沉地盯着谢青寄,脸上的表情是从未对小儿子露出过的痛心不解,接着问了三个问题。
“是你哥带坏你的?”
如果不是谢然的主动,按照自己的性格,那一瞬间的悸动远不足以让他打破这份不被接受的禁忌关系。
可他不想在面对母亲的质问时,把责任都推给谢然。
“不是。”
“你是为了你哥才考的警校?”
这回谢青寄没再吭声,没有办法就这件事情上撒谎。
王雪新的眉头狠狠拧着,愤恨地咬着牙根,整个嘴唇都在颤抖,似乎谢青寄的回答有种魔力,把她变得连喘气都是痛苦。她突然起身,用力拉开抽屉,拿出个小药瓶子,将里面的药片干吞下去。
那药瓶子上的包装纸被人撕了。
“你在吃什么?你怎么了?”谢青寄下意识问她。
王雪新冷着脸道:“速效救心丸,快被你们气死了。”
她缓了缓,又问谢青寄:“你俩还能再改过来吗?不行我就带你们去医生那里看看,是病就能治好。”来群散陵.留灸2散灸留[吃肉
谢青寄带着股一条路走到黑的倔劲儿解释:“……可能改不过来了,我们也没有生病。”
话音刚落,王雪新的巴掌就落了下来。谢青寄被她打的头一偏,有那么两三分钟里失去了听力,只感到一阵嗡鸣声,似乎是从天灵盖靠近后脑勺的地方发出来的。
王雪新失望地看着一向最省心,最懂事的小儿子,痛心疾首道:“你哥胡闹,你也陪着他乱来,怎么就改不了了!你们是亲兄弟,知不知道被人发现了,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你们淹死,你以为我是怕别人笑话我吗?工作要不要了,前途要不要了,老娘你们还要不要了?法律不承认你们这种关系啊!我还能活多长时间,我能陪你们到七老八十吗?现在有人骂你们,你们老娘还能替你们骂回去,我死了以后呢?到时候你跟谢然扛不住怎么办,再分开各自成家去祸害别人吗?”
“可能会分开,但不会去祸害别人,”谢青寄站好,低声道,“……我查过了,如果谢然出了什么事情,我是可以在他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法律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可以为这段关系负责,这就够了。”
王雪新的第二个巴掌又落了下来,打在同样的位置上,这次直接把谢青寄给打得差点站不稳。
他知道这番话彻底击垮了王雪新身为母亲最后的希望。
她绝望地看着谢青寄,一字一句道:“我以为你拎得清……”
谢青寄感觉左半边脸像是烧起来一样,他脑袋不清醒地想,自己拎不清吗?
那天发生的一切,在以后的几年中,谢青寄一个字都没有对着谢然提起过。
上辈子谢青寄回答说同性恋不是病,这辈子他的回答也还是一样,令他惊讶的是王雪新的态度没有那样偏激。
她坐在秋千上唉声叹气,已经顾不上对同性恋这一现象刨根问底了。
谢婵刚才的那句“看着痛哭的唐思博,却只会觉得这个男人十分懦弱。”让她忍不住联想到谢文斌。
她也曾无数次见过对方的眼泪,在她和亲戚吵架之后,在她和重男轻女的公婆吵架之后。
每次冲谢文斌歇斯底里地抱怨、争吵、质问,他就会泪流满面地忏悔,说下次一定改。
王雪新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期待中,逐渐被消磨了爱意。她某次看着谢文斌的眼泪,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懦弱,很可怜。
她的女儿到底是走了她的老路。来群散陵留灸2散灸留吃肉_
王雪新的内心在这一刻终于动摇,她似乎不应该催着谢婵结婚,逼着谢然相亲。
“小谢,你哥哥姐姐名字都是单字,就你是两个字的,你好像也从没问过为什么。”王雪新突然发出声苦笑。
一阵凉意袭来,王雪新那句“起风了”的口头禅终于应验。谢青寄抬头看了眼旁边哗啦啦被风吹动的树叶,主动脱下外套披在妈妈的肩膀上。
“为什么?”
“你也知道你爸爸是写,搞剧本创作的,经常会去外地采风找灵感,有次他去藏区之前,我们两个又在吵架,后来他走以后,妈妈才发现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总是带来改变,当年的王雪新忍不住多愁善感,后悔起自己的坏脾气。她想要改变,在拿到化验单的那个春天又再度变回对爱情婚姻充满期待的少女。
谢文斌所在的藏区还没有通电,只能靠书信来往。
那个在新生命到来的春天里,王雪新坐在刚长出的青草地上,写下满腔爱意。夫妻二人又回到了最原始的交流方式,月月守着封要辗转大半个中国才能收到的信件。
谢青寄明白了,原来这个青字在妈妈心里代表春天,他的名字的含义是——“在春天寄出去的书信”。
“那为什么后来又离婚了?”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专门选在他过生日的这天离婚,可他觉得王雪新现在为谢婵的事情烦恼发愁,他似乎不应该再往妈妈心口捅刀子。
“生完你以后就喜欢吃辣椒,有天跟你爸去下馆子,找服务员要了很久的辣椒酱都没人送过来,结账的时候我脸色不是太好,就问了句为什么我要的辣椒酱一直都不给我。你爸觉得我很丢人,很不可理喻,认为我在故意找茬,很没素质,回家的路上我们就吵架了,他一气之下说离婚,我同意了。”
王雪新笑了笑,回忆起陈年往事,似乎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两人离婚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一碟没吃到嘴里的辣椒酱。
可谢青寄却知道,父母之间积怨已久,问题不是出在辣椒酱,而是王雪新在外受到不公平待遇时,父亲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母亲的表现很不可理喻。
他连服务员都能体谅,却体谅不了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王雪新,对妻子的苛求与软弱,是压死王雪新的最后一根稻草。
“妈妈,这些年你是不是觉得亏欠了我们,才一直想要让哥哥姐姐早点结婚,有一个自己的家庭,那如果以后有人可以担负起照顾他们的责任,你还会这样想吗?”
谢青寄直直地看着王雪新。七(一零&五八}
王雪新笑了笑,平静道:“我以前也想要一辈子保护你们三个,可小鸟长大了,总会飞走的啊,以前觉得妈妈是保护你们的鸟笼,长大了,鸟笼就成枷锁了。”
“哎,算了,不说了,回家吧。”
她从秋千上起身,中年发福的身体猛地站起时有些吃力,眼前突然黑了黑。王雪新头皮一阵酥麻,慌忙扶住谢青寄的胳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视线。
谢青寄担心地看着她,问她怎么了。
“生你的时候落下的老毛病,猛地站起来就眼前发黑,放心吧,妈每年都按时体检,不碍事。”
她扶着儿子结实有力的手臂,突然有些绷不住,鼻头一酸,失落道:“小谢……上次你过生日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妈好像又自作主张,把事情给搞砸了。我都当了三回妈妈,怎么还是做不好啊。”
41
迷茫
谢婵和唐思博分手的事情被家里人知道以后,谢婵就搬回家住了几天,主要是怕王雪新胡思乱想。
谢然直接了当,给谢婵报名了半个月的欧洲游,花费他全额报销,相中什么就买什么。消费使人精神振奋,特别是花别人的钱会使人更加振奋,谢然的手机一会儿一响,都是谢婵刷他信用卡时的消费提示,在旁边坐着的小马看得胆战心惊。
半个月后谢婵回家,提着两个大行李箱,结果打开一看没一个是给她自己买的,都是买给王雪新和兄弟俩的。
谢文斌知道谢婵分手以后较为激动,母子四人很有默契地把真正原因隐瞒下来。
三个小的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他,王雪新则认为现在除了她两个宝贝儿子以外,男人都是狗,是狗就会一起叫唤,谢文斌肯定会帮着唐思博说话。
果不其然,谢文斌顾不得王雪新还在家,直接摸上门了。
他不知道唐思博是双性恋,还以为只是小情侣之间吵架闹脾气,本着劝和不劝分的原则,叫谢婵再考虑考虑,不要任性。
这话把王雪新听得一头火,本来看见他这个老不死的就不痛快,这下更是火上浇油,抄起擀面杖就打,谢文斌一边挨打一边求饶,不解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你不也对小唐挺满意?!你当心别闪着腰!”
王雪新充耳不闻,还顺口操了前夫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痛痛快快。
姐弟三个躲在屋里隔着窗户看热闹,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
谢婵给王雪新加油打气,不满道:“知道我分手了,他都不问我有没有受委屈,都还没问为什么,就张口就叫我不要任性,打得好!”
谢然不忍道:“别给打出毛病,要不去劝劝吧。”
话音刚落,谢婵和谢青寄就同时看向他,那目光明显在说——“你去”。
谢然无语地看着谢婵:“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是一家人就要互相照顾?”
谢婵的表情困惑得非常真诚:“啊?还有这事儿呢?”
院中传来谢文斌一声惨叫,谢然沉默片刻,果断改口:“算了,爸在这方面应该很有经验。”
谢婵得意地冲谢青寄挑了挑眉,姐弟三人原地解散,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谢婵分手风波就此告一段落,倒是小马从他妈嘴里听见谢婵分手的事情眼前一亮,磨蹭到谢然面前套话,被谢然按住就是一顿毒打,警告小马不要打他姐姐的主意,他真的会生气。
吃喝嫖赌四样小马一个人全给占了,虽然现在已经从良,可毕竟是有过前科的人,别说王雪新这关,谢青寄这关他都过不了,怕是小马还没有所行动,俩胳膊就先被谢青寄给掰了。
他弟当年是往刑侦那个方向发展的,估计对毁尸灭迹很有心得。
小马顶着一头包委屈地坐在电脑前核对报表,联系卡车司机运车。
揍完人的谢然精气神十足,站在办公室中的穿衣镜前一整笔挺西装,宽肩窄腰长腿,还有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沉淀出的桀骜江湖气,让人看到他的第一眼绝对是想当朋友,而非只做生意。扣群二散临}六酒-二"三酒六
马贝贝抬头看他一眼,知道谢然一旦打扮的骚里骚气就是要去和4S店谈合作,又低下头失落地嘟囔:“我敢打你姐什么主意啊……我有自知之明的很,你上一个姐夫可是事业有成的高材生,我连你姐喜欢的书都看不懂,哪有什么共同语言,谁,谁会去自取其辱啊……”
“配我?我都替她委屈……”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半句时谢然已经听不清楚了,不过他赶时间急着走,也没放在心上。群七衣"零.五:捌:捌".五、九+.零·追雯:。
他和小马的“一元复始有限公司”正在发展的关键阶段,已经拿下好几个4S店的合同,合作的修车厂已经从最开始的两家扩展到五家,上个礼拜还又招了三名员工,今天他还约了中介要去看新办公室地址,之前租的办公室已经承载不下如今的规模。
谢然有些拿不准注意是否要在下半年里开一个自己的4S店,这就意味着他们的业务将不再限于二手车买卖,会扩大到汽车代理、配件零售,说不定还要连维修保险都要涉及。
赚的钱虽更多,可面临的风险也更大。
谢然总觉得他和小马太顺了,从做生意以来就没栽过跟头。
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老天爷总喜欢和他开玩笑,每次在他觉得境遇好像好了一点时,现实总是给他重重一击。
王雪新女士现在“闻GAY色变”,看电视的时候只要里面提到同性恋话题,哪怕只是个暗示,连谢然这个基佬还没反应过来,王雪新就先变脸换台了。
走到大街上看见俩男的只要亲密一点,王雪新就立刻迅速远离,并嘱咐谢然不要跟这样的人有所来往。
可能在王雪新眼里,同性恋真的是一种会传染的病。
谢青寄还有不到半个月就高考,别的家庭都已经进入一级警戒状态,就他们家跟没事人一样。王雪新纯粹是对谢青寄没要求,能考去北京最好,考不上也没事,有谢然这个反面例子在,谢青寄能有学上就行。
谢然则是知道谢青寄这小子有个毛病,喜欢和自己较劲,一旦考试失利,他就跟有强迫者似的会重复复盘同一场考试研究同一张卷子,估计这场改变人生的高考上辈子已经私下研究过好多次,可能上面的题都会背了。
谢然办完事情提前翘班回家,这几天王雪新身体不是太好,一直咳嗽,吊了半个月的水还不见好转,去医院查也查不出毛病,只能静养,因此都是谢然给他们做饭。
从前她总是借故头疼脑热的,说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指挥着谢然做家务干活,以前的谢然不服气,觉得她妈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单纯想使唤他,看他不顺眼。
现在则是打心底里心疼年岁渐长的王雪新,只要他在家,家务从不让妈妈动手。
屋里的谢青寄听见谢然锁车关后备箱的声音,有些头疼地看了眼旁边坐着的鼻青脸肿的齐明,叮嘱道:“我哥回来了,你不要乱讲话。”
齐明冲他比了个ok。
谢然还没进屋,赵高就已经委屈地,嗷嗷叫唤着突突了过去。
它和谢然的感情总是在齐明在的时候得到升华。
谢然单手拎着一兜子菜进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电话,弟弟一步一叩给他求来的佛珠顺着手臂抬起的姿势滑落,泛着质朴的光泽,赵高抓住他的裤腿溜了上来,大肥屁股被谢然拿胳膊一兜,委屈地圈住他的脖子,当家里来了一个恶霸的时候,赵高就会寻找一位更过分的恶霸寻求庇护。扣群二,散临。六酒‘二三酒六
谢然心想赵高这是怎么了,继而一抬头,看到一张肿成猪头一样的俊脸。
他依稀从那挤在一处的五官中辨认出齐明的外貌,神情复杂地打着招呼:“你好。”
齐明龇牙咧嘴,冲谢然大方一笑。
“大哥你好,久仰久仰。”
他冲谢然一抱拳,显然是被谢然身上那股不加收敛的江湖气震慑到,谢青寄一脸无语,给谢然丢了个“不要搭理他”的眼神。
谢然却觉得十分好笑,问齐明这是被谁打了。
“哎,别提了,被我爸打的,还停了我的信用卡,所以现在我离家出走,来投奔老谢了!”
谢然一阵头大,心想王雪新最近草木皆兵,俩男的只要间隔不超过一米,她就会怀疑这俩人有点什么。齐明这小子看起来又十分不着调,不知道会不会语出惊人挑动他老娘那根敏感的神经。
“妈呢?怎么没在家?”
“去社区医院吊水了。”
谢然拎着菜去厨房做饭,颠勺的时候听见齐明在客厅打游戏、刷微博,偶尔看到什么新闻还会跟专心复习的谢青寄分享,时不时见缝插针狗皮膏药似的问上一句老谢,你什么时候答应我的追求,我要气死那个混蛋。
谢青寄会头也不抬地补上一句滚蛋。
谢然被这俩人的互动逗笑,想到他和小马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样损来损去,会口无遮拦地让对方“滚蛋”。
他家谢青寄话不多,但明显对齐明很有耐心,谢然心里虽然还有些酸涩,但有这样一个朋友在身边,他打心眼里替弟弟高兴。
谢然心想,要是谢青寄真的能开窍,把一切都给放下和齐明在一起,也挺好。
但他又很快推翻自己的假设,齐明看起来不靠谱,接近他弟还目的不纯,估计俩人在一起没多久,只要齐明把某个人气死就会立刻甩掉谢青寄的样子。
谢然杞人忧天,怕他弟被甩,到时候估计得气到杀人,提前完成还没活到六年后就先进监狱的壮举。
得换个能配得上谢青寄,且对他一心一意的,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的。
——起码不要像自己一样。
晚饭过后,谢然在手机上挑宾馆房间,叫齐明自己选。
齐明一愣,喊道:“我没钱啊!我今晚住在这里可以吗?我不挑,跟老谢挤挤就可以,我不嫌弃他!我真的可以!”
兄弟俩异口同声地拒绝:“你不可以!”
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