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谢青谢然 本章:第22章

    二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又各自把头扭开。

    谢然解释道:“钱我付,随便你住。我妈最近神经比较敏感,她看见你跟我弟睡一张床,非得打个地铺一起睡过去不可,你一大小伙子不想夜里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一老太太躺自己脚头吧。”

    齐明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害怕地打了个寒颤,立刻接受谢然的提议。

    谢然和谢青寄十分有默契,一个给齐明收拾书包,一个给齐明订酒店,赶在王雪新挂完吊瓶到家十分钟前,把这个祸害打包到谢然的车上。

    谢然脚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刚才还火急火燎的,等一到酒店,却不急了。

    他车门一锁,表情沉下来,若有所思的样子叫人吃不准他的情绪。

    齐明看着这样的谢然,突然觉得还不如跟老太太睡一屋呢!H雯[日

    谢然降下车窗,摸出烟盒,向齐明征求道:“介意吗?”

    齐明不止不介意,还想来一根,又有点害怕谢然,只好客气道:“不介意,我还跟老谢一起抽过烟呢。”

    谢然打火点烟的动作一顿,挑眉道:“谢青寄会抽烟?”

    齐明:“……”

    “算了,我就当不知道。”谢然立刻意会,把烟吐到车窗外,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谢青寄在学校除了你,还有别的朋友吗?”

    齐明一想,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弟压力挺大的,总是跟周围格格不入,心里好像藏着很多事情。”

    “哦对,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他跟我说他老婆死了,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呢,现在看样子像真的,那他不就当光棍了吗?……他老婆是怎么死的啊,哥你知道吗?”

    谢然静了很久都没有吭声,最后按下按钮,把车解锁,对齐明道:“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小谢。”

    齐明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是最牢靠的!”群

    谢然:“……”

    他开始慌了,正想再叮嘱叮嘱,谁知齐明却跳下车,绕到驾驶座旁边,隔着窗户认真地看着自己,再没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

    谢然一怔,突然意识到齐明是真的在担心他的好朋友谢青寄。

    “我觉得既然你是哥哥,就应该多关心关心他。你的弟弟好像很迷茫,总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还有半个月高考,他到现在连志愿都没想好,连我这么混的人都知道以后要干什么,他却没有方向。虽然他现在跟我舅舅学编程,但我看得出来他不喜欢这个,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感兴趣。”

    “学校食堂的饭你知道吧,反正不能点外卖,也懒得回家吃,就先凑合呗,饿不着就行。编程对你弟弟来说,就是食堂里先拿来凑合的饭。”

    “不过我也理解,死老婆是不好受,特别是十七八岁喜欢上的人,在感情最浓烈的时候人没了,这哪能说忘就忘啊,没跟着一起殉情就不错了!”

    42

    苹果

    齐明走了,谢然却还坐在车里发呆,没急着开回家。

    对于“殉情”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因为他知道谢青寄压根就不是这种人。

    自己的死亡或许会为他带来痛苦,可谢青寄素来很能抗压,他或许会萎靡不振一段时间,但绝不会就此消沉,这股永不被磨灭的韧劲造就了谢青寄与生俱来的强大责任感,他会代替谢然活下去,因为如果连他都死去,就不会有人记得王雪新和谢婵了。追文;二;三O^6]久+二三[6^

    这就是他谢然爱着的人。

    他一连抽尽三根烟,舌头都有些发麻,才算勉强压制住那股郁郁不平的愁绪,烦躁地心想,谢青寄不是打算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考到北京读物理去吗?怎么到了齐明嘴里,就变成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

    这和谢然最开始的目的根本背道而驰,他对弟弟敬而远之,苦苦压制爱意,难道不就是为了让他这辈子的人生没有遗憾,没有迁就,不再被上辈子的责任感所束缚。

    最好能考到北京去,两个人再也不见面。

    抛开别的不谈,单就王雪新现在的态度,就令谢然不敢再奢望这份隐秘的感情得以重见天日。

    上辈子还没唐思博这档幺蛾子事,王雪新知道他和谢青寄搞在一起后就要死要活,更不要说她如今对同性恋的存在本能地抗拒。

    而且……

    舅爷的死亡时间和上辈子一样,小马虽逃过一劫,可他的爷爷却死了。

    谢然摘下佛珠攥在手心里,茫然地看着窗外,不知道未来等着他的是什么,他只是忍不住揣测,就算他我行我素,现在立刻回家抱住谢青寄,说服妈妈,万一他还是死在2018年的那一天里,像先前死去的人一样难逃命运,谢青寄会更加难过吧。

    他一路心烦意乱地开回去。王雪新已经回家,正在洗澡,谢青寄还在客厅写作业,有自己的房间不待,就好像专门等着谢然回来一样。

    灯光把他俊美的五官照得异常清晰,好像和六年后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那份因凌厉五官而带来的攻击性被暖黄色的光给淡化不少。

    或许谢青寄的皮相和性格就是谢然爱他的原因,谢然心高气傲,谁都看不上,可唯独让相貌和他有相似之处的弟弟走进心里。这个人身上有他没有的,但又艳羡渴望的一切品质,弟弟的认真、正直、从小展现的责任感和道德感都在深深吸引着和他截然不同的谢然。

    可谢然从不曾意识到,过去的他身上也有着谢青寄不曾有的一面,他的洒脱不羁与随心所欲,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对方。

    谢青寄听见动静,抬头看谢然一眼,又把头低下了,接着手中一刻不停的笔就再也没有动过。

    以前两人住在一起的时候,谢然经常回来得很晚,偶尔还带着一身酒气。像谢然这种不用坐班的人经常会忘记今天是礼拜几,可每每走到楼下,只要看着屋中亮着一盏灯,他就知道今天是周末,他的谢青寄回来了,他为自己留了一盏灯。

    上辈子的记忆和此刻的画面交叠在一起,谢然莫名不甘心,那股郁郁不平的遗憾再次翻涌而出。

    “我回来了。”他突然开口。

    谢青寄不知想起什么,过了很久才“嗯”一声。

    谢然正想越过他去厨房给王雪新热饭,却听谢青寄突然开口提醒:“妈最近好像身体不太好,你有时间吗?带她去大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

    就算谢青寄不提,谢然也早有打算,他们这地方小,要去也是去临市。他现在战战兢兢,王雪新有个头疼脑热就害怕。

    只是谢青寄高考在即,谢然走得不放心。

    谢青寄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补充道:“不用管我。”

    谢然犹豫着点头,答应下来。

    他往浴室那边看了一眼,见王雪新还没出来,忍不住道:“齐明说你会抽烟,什么时候学的?”

    谢青寄一怔,似乎是没料到齐明这样不靠谱,他额前一条青筋暴出来,表情看上去很想骂人,继而冷冷看向谢然。

    “你想知道?”

    这表情谢然熟悉的很,上次他弟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开动员会那天,一番刻薄的长篇大论把他爹喷得小半年不敢露面。谢然立刻就怂了,怕谢青寄不管不顾地捅破那层窗户纸,马上就高考,还是别惹他的好。

    万一谢青寄心理防线再次崩溃,落榜重读,这就是他第四年高三了。Q二散玲六酒.二三)酒六

    谢然盯着表情冷漠,提起吸烟一事还带着些微妙神情的弟弟,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如果他重生的契机是死亡,那么谢青寄又是因为什么?他总觉得事情似乎还有转机,可又不敢立刻和谢青寄摊牌。

    王雪新擦着头发上的水从浴室走出,谢然迅速恢复正常,谢青寄也把头低了下去,他起身收拾好书本,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带上门。

    王雪新被关门声吓一跳,莫名其妙道:“你弟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压力太大啊。谢然,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弟?!”

    谢然进厨房拎着锅铲给王雪新热饭,含糊道:“谁敢欺负他啊,他是我祖宗。”

    房间内,谢青寄靠着门,将屋外的动静一字不落地听进去,兜里手机振动,拿出一看,是齐明发来的。

    上面是一张张宾馆房间照片,齐明还在瞎高兴,说老谢你哥好有钱好仗义哦。

    谢青寄立刻回拨,压制着怒气道:“你跟我哥说我会抽烟?还说什么了?”

    电话那头的齐明一愣,不满地嚷嚷:“大哥怎么这样,明明说他就装作没听到,怎么还找你告状了!”

    “那我叫你不要乱说话的时候,你不也比了个ok?”

    谢青寄都要给这二货气笑了。

    齐明沉默一瞬,只好全部交代,说只来得及暴露谢青寄会吸烟和死过一次老婆,其他就没了,接着安慰道:“没事兄弟,别害怕,你哥知道你早恋还挺淡定的,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封建的家长,而且你哥……也是那个吧,看着像。”

    谢青寄没有吭声,他隔着层门板,还能听到客厅里谢然和王雪新说话的声音。

    “喂喂,老谢,怎么不说话?还在吗?”

    “我哥怎么说?”

    他再一开口,嗓子竟有些沙哑。

    齐明仔细回忆:“倒也没说什么,难不成还要哈哈大笑说一句死得其所吗,那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就算我有点怕你哥,但他要是真这么说,我也会给他一拳为你出气的,喂……喂?老谢?”

    谢青寄直接挂断了电话,神情落寞地低着头,继而往床上一扑。赵高一只爪子推开门,神出鬼没地进来,轻轻跃到床上,贴心地趴在谢青寄身边,用湿凉的鼻子和毛茸茸的额头去蹭去顶。

    可惜他的主人此时心情欠佳,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挠它的下巴。

    谢青寄满身疲惫,抱着谢然送给他的猫,手摸到枕头下,拖出那枚硬币吊坠。灯光下,硬币因他长时间的抚摸而变得异常光亮,边缘也开始变薄。那小小圆圆的一枚吸引了赵高的注意力,它舒展着柔软的身躯,一只前爪去抓去挠。

    谢青寄灵巧一避,躲开了。

    有人拿硬币许愿,有人拿硬币做决定,走投无路时总是寄希望于虚无缥缈,寄决策于命运安排,谢青寄却从不是他们中的一员,虽然他走投无路时,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他怔怔地看着被吊着旋转的硬币,心想果然是他猜的那样,谢然什么都知道,却和他一样选择了沉默。扣_群2&3O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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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对着电话亲吻了一下,然后立刻挂断,快到谢青寄除了开头那句“是你吗”,再没机会插一句嘴。

    谢青寄茫然地看着手机,似乎混蛋谢然的声音还缭绕在耳边。

    又一个月过去,谢青寄再没能接到一通来自谢然的匿名来电。

    他时常看着那唯一的通话记录开始怀疑,那天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在这一个月里,谢文斌把卖版权和写剧本攒下的一生积蓄给谢青寄买了套装修好的公寓,本来想给谢婵,却被谢婵拒绝,似乎对父亲怀有怨恨。

    谢文斌只好带谢青寄去过户,等一过完户,就出家去了,挑了个最远的山头,似乎不想被人打扰,他走前想抱走王雪新的骨灰,谢婵知道后死活不同意,只好不了了之。

    谢青寄有了自己的房子,却没想着住进去。

    他看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变得空荡荡的,妈妈死了,爸爸出家了,姐姐远嫁外地,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他读警校需要住宿,只有周末可以回家,因此连赵高也被谢婵接走了。

    谢青寄看着冷清的房间,情不自禁心想,谢然到底去哪里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越想越魔怔,越魔怔越担心,日复一日地拨打那通再难开机的号码,可有一天却听到欠费停机的提示,也就是说谢然很久都没有用过这个号码。

    谢青寄高考落榜没崩溃,重读高三没崩溃,母亲去世没崩溃,现在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欠费停机的提示,突然有点绷不住了。

    就在他紧绷的神经濒临崩盘的时候,某天从警校回家,却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一颗苹果。

    谢青寄默不作声地盯着那颗苹果看了有好几分钟,这个苹果上面宽,下面窄,表皮发红,上面的杆还有点干,没有被人切开赛过纸条的痕迹,他连贴着的纸质商标都研究透了,好像那颗苹果会被他盯得长手长脚,变成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他像是突然惊醒,拔腿就往屋里跑,找了一圈,谢然不在,又往巷口找,还是看不见人影。

    谢青寄难得又傻又呆了一回,他死死攥着那一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苹果,茫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心想难道是他会错意了?这不是谢然买的?

    可除了谢然,谁会没事往家门口摆苹果?

    怎么就不摆梨、桃、西瓜?为什么偏偏是苹果呢。

    一定是谢然。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连着两个月,每逢周六谢青寄回家时,家门口都会出现一颗苹果,于是谢青寄知道了,这是谢然在向他传达平安的意思。

    两人就以这样的方式传递简单的信息,像当年王雪新寄信给远在藏区的丈夫一样,谢然的苹果总是准时到来,自己却从不露面,不管风吹雨打,谢青寄总是期盼着礼拜六的到来,可也提心吊胆着这一个礼拜中最特殊的一天。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谢青寄某个礼拜六回家,没再看见苹果。

    ——那该放着苹果的地方,放着一枚硬币。

    谢青寄捡起硬币,翻来覆去地看,控制不住往坏处想,这一枚硬币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苹果了,是谢然出事了吗?他是不是死了,为什么是硬币不是别的?

    谢青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攥着那一枚硬币,魂不守舍食不下咽,快要被折腾到精神衰弱,心想他真的恨死谢然这个混蛋了。

    43

    硬币

    此时在某个大门紧闭的KTV内,老乔对着电话道:“大哥那边出结果了,判了九年,还有几个人也进去了。他们家里人我都打点好,不过你先别回来,在外面避避风头。”追纹;Qu[n二[棱瘤_灸二彡灸陆

    “我心里有数,我弟那边……?”

    “挺好的,我找人去看过,你妈那边我也帮你去过一趟,你弟应该经常去,墓碑前头连个落叶都没有。”

    “谢了。”

    电话那头,正是久不露面的谢然。

    此时他正身处贵州某处城镇中,拿着卫星电话给留在本市的老乔打听消息。

    四个月前大哥手下的馆子突然被查,本人更是在家中以涉黑名义被当场逮捕,他的落网昭示着本市长达数年的打黑行动正式拉开帷幕。好在谢然因谢青寄要考警校一事而有所收敛,对非法活动有所避讳,去管了大哥手下的正规生意,因此才逃过一劫。

    可他到底曾参与其中,只好连夜跑到外地去避风头。

    彼时他正沉浸在母亲去世的悲痛中,就被迫东躲西藏到贵州去。他走得急,连跟谢青寄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只在到达贵州后联系过他一次,还是因为谢青寄的生日快到了。

    如果事态收紧,他还得换地方,未必能在生日那天亲口对他说句生日快乐。

    他们家谢青寄每到生日就倒霉,两岁的时候爸妈离婚,六岁的时候挨了人生第一次打,再过俩月就该过生日,结果老娘死了,哥也跑了。

    那时候的谢然想,谢青寄也该倒霉到头了吧,总不会有比老妈横死更令人痛彻心扉的事情。追纹*Qu+n二棱瘤灸二,彡灸陆

    他不敢频繁联系弟弟,怕他被警察盯上,因此只得拜托老乔想办法报个平安。

    那时老乔正在收拾烂摊子忙得不可开交,随口答应下来,说会派个小弟每个礼拜通知谢青寄你哥还活得好好的,顺便再给点零花钱。

    谢然想也不想就否定:“不行,别让他和我们的人多接触,我弟读警校的,别给他惹麻烦。”

    老乔彻底没辙,心想你谢然不就是最大的麻烦?!

    他手一摊,从一堆账目中抬头,破罐子破摔道:“那你说怎么办?你们兄弟俩有没有啥自己的暗号,比如说经常打的游戏,经常吃的外卖,叫你弟一看就知道是你干的,我找个生人,每个礼拜定时定点给他送一份过去,坚决不露面。”

    大哥一进去,大嫂也受到牵连,名下的好几个公司都被通知查税,老乔正忙着查账,恨不得一个人噼开当两个使,只想给电话那头的谢然跪下,叫谢然可怜可怜他这个人到中年一事无成的秃子吧。

    显然谢然这个混蛋对他弟以外的人没有怜悯之心,把老乔折腾了半天,最后突然语气微妙道:“……那你,那你每个礼拜六,就在我家门口放一个苹果吧,他肯定一看就知道是我。”

    老乔没有多想,感激涕零地答应。

    他做事十分靠谱,时刻谨记着谢然的叮嘱,花钱去附近高中找了个女学生,让她每个礼拜六早上往谢青寄家门口放一个苹果。

    这样别人就算看到了,也只以为是小情侣之间心照不宣的把戏,不会往“黑社会跑路还得又当爹又当妈惦记他一米八几的弟弟”这方面去猜测。

    女学生十分尽职尽责,拿着老乔的钱就把事情办到实处,连突发急性阑尾炎,还不忘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地跟雇主打电话,说这个礼拜六她去不了了。

    老乔低头一看表,正好早上九点半,谢青寄通常十点到家,再一查路况,从他这里出发到谢然家门口要二十八分钟。扣群二叁菱%6酒二#叁-酒6[追:更*

    他吓得从椅子上窜起来就往外跑,到了地方才想起来苹果没买,朝附近住户打听哪里有水果铺子。

    大婶拍着腰活动身体,指了指谢青寄他家的方向。

    “哦,以前有个姓王的女的开了个水果铺,几个月以前好像出车祸去世了,店就关喽,最近的超市开车要十几分钟吧。”

    老乔:“……”

    他刚准备抬脚往小区外走去找卖苹果的,下一秒就看见谢青寄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口,正背着个书包一脸落寞,像被人甩了。

    老乔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人生的绝望。

    他甚至来不及感叹谢然弟弟这副落水狗模样,立刻刹住脚步,原地转身一个漂移,向着谢青寄家门口方向狂奔而去。

    他从裤兜里的一堆杂物:打火机,钞票,老人宝,和小乔的头绳中准确地抓出一枚一块钱钢镚,往他家门口一放,继而马不停蹄,赶在谢青寄转过最后一个弯即将看见他时,抡着他快要散架的老胳膊老腿,跑走了。

    谢青寄脚步一顿,疑惑地抬头看向四周,总觉得刚才有人影一闪而过。

    老乔躲在居民楼后面,探头观察谢青寄的反应,见他捡起那枚硬币,方才松了一口气。

    谢然的弟弟那么聪明,苹果都能猜出来,硬币应该也能猜出来是谢然的意思吧,反正也就一个礼拜而已!

    老乔不再多想,绕路赶回场子,一路上回味着自己这个精彩至极的救场。

    谢然经常唠叨他不接触新科技,什么年代了出门还带现金,然而老乔疑心非常重,总觉得这些软件会偷偷划走他的钱,或者哪天软件不能用了,那他的钱怎么办!因此只用最普通的老人宝,什么微信QQ支付宝,他都没有!

    如果要是听谢然的换成智能机,他今天估计就只能扔小乔的头绳了。谢青寄看见女式头绳,估计会以为他哥在外面给他找了个嫂子。

    现在就等着风头一过,谢然回来带着大家赚钱,他们这伙人都对谢然盲目信任,总觉得他能摆平一切麻烦,有谢然在,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老乔得意地坐在谢然常坐的转椅上,一边喝他的早餐蛋花汤,一边摸着额头仅剩不多的碎发。结果刚喝到嘴里还来不及咽下,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用力推开,老乔被吓得噗地一声喷了个天女散花,汤撒了一裤裆。

    只见谢青寄面色铁青地冲进来,后面还跟着常守在门口现在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弟,一个捂着胳膊,一个捂着肚子,一副被人以暴力教育过的倒霉样。

    老乔怒道:“怎么把他放进来了?等谢然回来再收拾你们!不是都交代过吗?”

    小弟们委屈地摆摆手,意思是太能打了,打不过。

    老乔简直没眼看,挥手让他们走开!

    谢青寄站在他面前,抬起攥紧的拳头,吓得老乔往办公桌下面躲,以为谢青寄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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