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谢然睁开眼睛,笑着看谢青寄。
“三个愿望用不完,我分你一个。”
一片烛光里,谢青寄定定地看着他,眉眼温柔得像是要化在澄黄的暖光里,谢然眉头一挑:“看我干什么,许愿啊,都说了分你一个。”他刚要伸手推谢青寄,对方却突然倾身吻了过来,纤长的睫毛垂下,和谢然的交缠在一起。
一吻过后,谢青寄轻声道:“已经实现了。”
谢然看着谢青寄,有些说不出话,只觉得爱一个人真是奇妙,谢青寄不接电话他恨不得着急地去死,谢青寄亲吻他的时候他又希望时间可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所有对死亡的不甘恐惧都在亲吻中化为眷恋,看着谢青寄现在看他的眼神,谢然感受到的不是死而无憾的快慰,而是被理解,被陪伴的温情。
他因死亡成长一次,又因谢青寄的爱而成长一次。
这次没等对方靠过来,谢然主动搂住谢青寄去亲吻拥抱。两人蜡烛都没顾得上吹,再分开时蛋糕上滴了不少干涸的蜡油,表面那块已经没办法吃。谢然嘴巴有点肿,整了整被谢青寄揉乱的衣服去开灯,终于想起来问上一句:“为什么选在今天?”
谢青寄正在小心挖去沾上蜡油的奶油,闻言抬头看了眼谢然,又把头低下,平静道:“今天是我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天。”
他不提,谢然都要忘了,今天是他三年前重生的日子。
这样一说,谢然就明白为什么上面插的蜡烛是三十三而不是实际岁数二十七,谢青寄要给他补过的,是三十岁的谢然跳海后,那遗失的三年。
谢然总是把死的那天记得很清楚,重生这天却又刻意忘记,或许对当时的他来说,死亡是解脱,重生才是折磨。如今这令他记忆犹新的一天终于因为谢青寄的存在而意义不同起来。
这是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生日”,谢然从不幸变得幸运,变成了一个一年可以过两次生日的人。
他等不及要尝谢青寄的手艺,让他去把菜端出来。谢青寄嗯了声,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谢然一眼。谢然起初想不明白谢青寄为什么要这样看他,还沉浸在接吻时的悸动中,甚至第一道菜摆在谢然面前时,他还浑然不觉有哪里不对。
直到第二个盘子、第三个盘子接连端出,看着眼前熟悉的菜色,谢然终于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冷汗。
谢青寄今天做的三道菜,都是谢然临死前做给他吃的,甚至连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他在谢然对面坐下,又用那种平静审视地目光看着他,让人难以通过表情去揣测他的内心,发火时从不显现在脸上。
谢然喉结咽了下,低头看着面前的餐盘,心想原来是场鸿门宴,谢青寄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
谢青寄问道:“熟悉吗谢然?”
72
报复
谢然硬着头皮:“……熟悉啊,当然熟悉,我以前经常做给你吃嘛。”
谢青寄没有立即回答,他看向谢然的目光意味深长,仿佛在等着他主动交待坦白,但显然他哥没有这个觉悟,还在垂死挣扎着转移话题。
“怎么做这几道菜啊?”
谢然心虚地笑着,打量谢青寄的反应。
谢青寄给出的回答很合理,他用一贯处变不惊的表情,说那个时候很想他,后来做饭吃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做这几道菜,别的他也不太会。谢然将信将疑,食不知味地吃着,总觉得谢青寄在计划着什么,可细细一想又实在没有理由。
这一切正常发展下透出隐隐诡谲,叫谢然提心吊胆。
晚饭过后,谢青寄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谢然坐沙发上看新闻,谢青寄坐过来从背后抱着他,他头发上的水滴到谢然脖子里,谢然感觉到谢青寄硬了,勃起的阴茎正隔着睡裤抵在他的腰上。
二人水到渠成地接吻,抚摸,谢然身上的扣子被谢青寄解开,他盘坐在谢青寄的腰上仰着头让谢青寄亲吻他的喉结,最后整个人腾空被抱起来。
谢然满身情欲被挑起,还以为谢青寄要把他抱到卧室去,然而对方把他放到沙发上。
“先等等。”
谢然一头雾水地看着,疑惑的目光从他压抑欲望的脸挪到胯下被高耸的裤裆上,那表情明显在说:“等什么?不等!”
谢青寄抬脚走回卧室,谢然又立刻兴奋起来,以为他去拿套子和润滑剂,结果几分钟后谢青寄抱着台笔记本电脑出来了。
他坐在桌边,开着股市界面,旁边坐着被打断性欲一脸无聊的谢然。
“你过来,我教你怎么操作,以后我不在……”谢青寄语气一顿,改口道:“电脑不在手边,有时候上着课不方便,你替我操作一下,账号密码发你手机上了。”
他又顺手给谢然写下几只股票,让他带给老乔,以后按着这个买。
谢然一脸你无不无聊的表情瞪着他,谢青寄妥协地叹口气,合上电脑,不再啰嗦,把谢然往身上一抱,双手托着朝卧室走。
这个夜晚对谢然来说活色生香。
周末过完,谢然开车送他家大学生回学校,临下车前说最近太忙没空做饭,搬回家住半个月。还以为谢青寄要问上几句,对方却很快接受这个说法,还反倒顺着谢然的意思说正好他最近学业比较重,就先不回家了,省的露馅。
看着谢青寄的背影,谢然心中总有股说不清的焦虑疑惑。
然而更令谢然费解的事情还在后头,王雪新一听他要回家住,先是“啊”了一声,又结巴几句,最后看着谢然不情愿道:“你好好的回家住干什么?家里没你睡的地方,回你自己家去。”
谢然:“……”
以前他天天在外面野的时候王雪新都要连求带骂让他回家,现在他主动说陪她,王雪新居然表现的十分嫌弃。出门也不让谢然跟着,旁敲侧击着问谢然什么时候滚蛋。
“陪着你还不高兴?”谢然随便找了个借口,“前几天新闻上说附近有入室抢劫的,我不放心回来陪你住一段时间,最近没事别出门。”
他让王雪新坐着,今晚他来做饭,进厨房前习惯性地看了下手机,发现了一通未接来电,是谢青寄的辅导员打来的。
他的紧急联系人电话一直是谢然。
谢然犹豫一瞬,回头看了眼王雪新,走到外面回拨。辅导员的语气有些急,说谢青寄已经缺课好几天,宿舍也不见回,打电话没有人接,问谢青寄有没有回家。
“什么?”谢然一怔。
可是他明明昨晚睡前还和谢青寄通过电话。
谢然匆匆挂断,立刻回手打给谢青寄,果然像辅导员说的那样无人接通,这种如下楼梯时瞬间踩空的惊慌失措谢然不久前才体会过一次,那日冰冷呆板的女声一遍遍在电话中提醒,每重复一遍,就是往谢然这团旺火上添把枯柴,烧得他心里直慌。谢然着急忙慌地扔下句有事出门,让王雪新自己煮饭吃,便飙车出去。
谢然开去公司,前台说没见过谢青寄,又开去谢青寄的学校,舍友都说好几天都不见他。他依次打给谢婵、老乔、小马、齐蔚然,都说没接到过谢青寄的电话也没见到人。最后谢然不抱希望地开回公寓,书房、卧室、厨房全部空无一人。
脑中闪过无数场景去猜测谢青寄可能在的地方,又被他一一否决。
谢然心神不定地坐在沙发上,几乎无法理智思考,谢青寄去哪里了?他为什么不接电话?就在他要夺门而出,再去把这些地方找一遍的时候,终于发现些不对劲了。
谢然要推门的手顿住,不可置信地回头盯住已经找过一遍的卧室。
他喉结滚动,眼睛死死地盯着卧室的门,抑制不住内心的害怕,慢慢走了进去。
——卧室空了。
他的东西没少,可谢青寄的东西都没了。
属于他的痕迹一丝不剩,衣服、看到一半的书,全都没了,只留下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床上,是那天晚上他拿来说教谢然操作股票时用的那台。谢然扑到床边,跪在柔软的地毯上,想要从这唯一属于谢青寄的东西上找出些蛛丝马迹,电脑一开,一张银行卡从键盘和屏幕之间掉出来。
谢然屏息盯着那张银行卡,整个人像是被定住,只安静了一瞬,接着像是疯了般撞出门,一路来到小区附近的银行,几乎是不经思索就输入正确的密码,谢青寄定下的生日一定是王雪新和谢婵生日的数字组合。
上辈子他还抱怨过谢青寄心里只有妈妈和姐姐,可他却忽略了他和谢婵是双胞胎,明明就是一天生日。
屏幕上显示着卡上的余额有十二万左右。
谢青寄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哪里来这么多钱?
取款机上耀眼的白光刺得谢然眼睛发酸发痛,他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细想谢青寄把这张卡留给他是什么意思。后面排队的顾客见谢然站在那里发呆也不操作,不满地催促,谢然回头盯着他,那人和谢然对视一眼,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不敢吭声了,嘟嘟囔囔离开,去下一家银行。
谢然揉了把脸,勉强稳住发抖的手指给老乔打电话,他把谢青寄股票账户的登录名和密码发了过去,让老乔帮他看看。
老乔开了句玩笑:“怎么了?想查谢青寄有没有私房钱啊,我跟他熟,我正在吃饭呢,有什么事……”
谢然打断他:“老乔,帮帮我。”
老乔一顿,听出谢然的不对劲,没再多问,听筒里传来他拿着电话跑步时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一声一声像是在谢然心上打鼓。
"怎么了?小乔手工课的作业明天就要交,我在找视频教程……"电话那头传来女声,听起来像是谢婵的,此时谢然已经顾不得深究谢婵为什么会和老乔在一起,几分钟后老乔告诉他,谢青寄的股票账户清空了。
“好,知道了。”
谢然挂断电话。
人在极度慌乱下脸上反倒会表现的平静,谢然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手中的电话再次响起。
这是一通陌生来电,却无疑成为了谢然的救命稻草,他几乎是立即接起,祈祷着电话那头出现熟悉的声音,祈祷谢青寄告诉他,他只是手机没电了,不想炒股了,哪怕是告诉他不想背着王雪新偷偷跟他在一起要分手也可以,谢青寄到底去哪里了?
“你好,送快递的,需要收件人谢然签收。”
——不是谢青寄。
谢然掐住手心。
居然不是谢青寄,可凭什么不是谢青寄,他凭什么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消失没个消息?
谢然的希望就这样破碎,紧绷的神经摇摇欲坠,一丁点的刺激都会把他逼疯。
他勉强打起精神回到公寓门口,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他把电话回拨出去,跟对方核对了地址,才发现快递既然是寄去王雪新那里的,然而收件人却是他的名字。
任何一丝异常都会挑动他敏感的神经,谢然不敢耽搁,一路开车又飙了回去,王雪新见到谢然还奇怪,怎么又回来了?
送来的快递盒子只有巴掌大,显然装不下谢青寄整个人,谢然拿着摇了摇,里面叮当作响,王雪新递来剪刀,谢然却直接徒手拆了。
一枚打了孔,吊着绳子的硬币吊坠滚落到地上,头顶白炽灯的光打在上面,和刚才对着取款机屏幕时一样刺眼,看得谢然绝望。
王雪新见谢然不动,疑惑地捡起。
这枚硬币谢青寄都是贴身带着,从不让人看见,王雪新认不出,却从谢然失常的表情中体会出非比寻常的意味,这枚硬币对谢然来说似乎很重要。
她想问,却不敢,只能陪谢然坐着,惴惴不安地观察着谢然有些神经质的表情,她还从没见过谢然有这样的反应。
“然然,你还好吗?妈妈很担心你。”
谢然死死把硬币攥在手中,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王雪新谢青寄失踪了,更不敢细想为什么谢青寄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他不敢告诉王雪新,你快死了,你的两个儿子都想着替你去死。他心神不定,猛地瞥见被他扯烂的快递包装上的寄件人地址,是从临省寄来的,开过去要三个小时。
他和谢青寄共同认识的,此刻又在临省的,只有一个人。
谢然死死地盯着这个地址。
“谢然……”
他脸上的表情像个穷途末路的凶寇,叫王雪新有些害怕。谢然置若罔闻,再一次拨通齐蔚然的电话,语气森冷道:“谢青寄和齐明在一起吗?”
齐蔚然笑着叹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道:“谢青寄告诉我,同样的问题,你可能会问我两次,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或许你可以问问齐明,但我想他不会告诉你。”吃肉管理>三二+伶衣,柒伶柒衣寺六*
谢然挂断电话,抓着车钥匙出门,窗外一声闷雷,王雪新抓住谢然的胳膊,急道:“要下雨了,你要去哪里?”
谢然语无伦次地解释:“小谢学校里有急事找他,他在同学家玩……我,我去把他接回来。”他话里话外漏洞百出,额头都是冷汗,王雪新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还从未见过谢然这样反常的一面。
谢然情绪紧绷到极致,理智判断力像是沾了水的棉絮糗成一团,分不出个一二三来。
而这些居然都是因为谢青寄。
“谢然……”
王雪新怔怔地看着谢然,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她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叫他的全名,然而谢然已经抓着车钥匙跑了出去。
他一路开上高速,黑压压的乌云布满天空,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叫人看了无端烦闷,可根本影响不了谢然,因为对他来说此时已经是最糟糕的时候了。
车轮溅起雨水,雨刷疯狂摇摆,或许谢然会在这样的大雨中打滑发生车祸也不一定,可他居然一路有惊无险地开了过去,因大雨而延长到四个小时的车程居然被他三个小时准时到达。
谢青寄为他过生日时为什么说话那样模棱两可,为什么要教他炒股,为什么故意把银行卡留下,为什么做了他自杀那一天做过的菜,谢然都想明白了。
他的计划被谢青寄发现,谢青寄在学着他的方式报复他。
谢青寄说有事“教”他。
导航带着他来到一栋别墅外,里面的灯还亮着,谢然停下车,冲入雨中的一瞬间被浇透,他拍打着门铃,大喊着谢青寄的名字。
门开了,齐明笑着看向谢然。
谢然一点都不意外来开门的是齐明,就像齐明不意外看到外面站着的落汤鸡是谢然一样。
“谢青寄呢?”
齐明笑着说谢青寄不在。
谢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眼神直叫人发憷,直接越过对方往里走,齐明要伸手拦他,被谢然用胳膊抵住喉咙狠狠推在玄关的鞋柜上。
“谢然!”
一声熟悉的叫喊从二楼楼梯处传来,谢然寻着声音看去,见谢青寄正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一脸狼狈的他。
73
苦短
谢青寄的额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破了道口子,一层厚厚的纱布盖在上面,见其他地方完好无损,谢然不易察觉地松口气,心终于狠狠落回实处,他松开齐明,踩过的地方留下湿漉漉的脚印,看也不看谢青寄,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齐明捂着脖子咳嗽,笑道:“我去二楼,一楼留给你们,下这么大的雨别折腾了。”
他顺着墙根溜上二楼。
谢然却像没听到一样,魔怔般拉着谢青寄要带他开车回家。
谢青寄却突然反拉住谢然的手一扯,迫使他停下。
谢然深吸口气站在原地,徒劳无功地压制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怒,可他压不住了,过去几个小时里所有不好的猜测,随着空掉的股票账户、意味不明的银行卡、谢青寄从不离身的硬币吊坠,这层层递进的恐慌焦虑随着弟弟反抗的动作而尽数点燃。
甚至在更早之前某两种对立的情绪就一直在折磨着他,他一面想像小马的爷爷那样,用自己的命换家人的命,如果注定有人要在5月3号这天死去,那他当然不希望这个人是王雪新,可不得不承认,在得到一切之后,他开始怕死了,他舍不得久难体会到的亲情和爱。
谢然终于崩溃了。
他看着谢青寄,他不明白。
“谢青寄,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想替妈去死吗?你是这样打算吗?”他每说一句,就下狠力推谢青寄一下,谢青寄被他推得不住后退,一声不吭地任谢然发泄。
他就那样站着,用洞悉一切的审视目光看得谢然无处遁形。
这句话应该是他来问谢然才对,问谢然为什么把钱给了妈妈和姐姐,为什么想要卖掉网站,为什么把所有他担心的人和事都给打点好了。
谢然面色惨白,被空调一吹冻得发抖,只有紧紧抓着谢青寄胳膊的手心是炽热的,除此之外他还浑身滴水,看着不像是淋了雨反倒是从海里捞上来,他看着这样的谢然,又回到了在他走后,一遍遍看回看录像的时候。
谢青寄从来没见过谢然死后的样子,甚至连他的尸体都没能找到,但他现在好像看到了。
他说不清现在的感受,既想像谢然推他那样狠推他一把,却更想抱住他。
“我想干什么?”谢青寄咽下早就准备好的一肚子恶毒刻薄的谴责和被隐瞒的愤怒,红着眼睛低声道:“……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怎么我只是跟你做了一模一样的事,你就受不了了吗?”
谢青寄从口袋里掏出张银行卡扔到谢然脚边,那卡落在地毯上没有声音,谢然心中却一沉,认出是他给谢婵的那一张。
可是谢然早就问过,这件事情有没有告诉谢青寄,谢婵否认了。
——她帮着谢青寄一起骗了他。
“你给妈转钱的那天,我就在她旁边坐着,你们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听到了。你还想着卖掉网站,你以为公司里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我吗?你把所有人的后路都想好了,所作所为用我一桩桩一件件提醒你吗?”
“这几天我一直在暗示你,给你机会,可你有想过跟我坦白吗?我知道当务之急是让妈活下来,但如果这就是你想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谢青寄漆黑的眼眸盯着谢然,浑身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冷意:“你以身作则,我向你学习,不可以吗谢然?”
谢然控制不住道:“你想替妈去死?明明是我的缘故才有那场车祸,这个家还用不着你来做这些!你有什么资格?”
话音一落,谢青寄看向谢然的目光就冷下来。
“我有什么资格?”
明明淋了雨的人是谢然,可谢青寄的手却抑制不住地发抖,他想掐住谢然的脖子,想再拿皮带把谢然捆起来,看向谢然的眼神带着捉摸不透的恨,却也有无可救药的爱,只要一想到谢然前几天心里揣着什么念头,谢青寄就忍受不了。
他不愿剑走偏锋,这几天只想守在王雪新身边,可谢然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如果不是他在这个关头这样逼谢然一把,是不是等到5月3号那天,一切就会像上辈子那样,他回到家只看到一碟残羹剩饭,连句再见都没有。
二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谁也不肯服软,谢青寄却在这时突然笑了一下。
“好,既然你这样坚持,既然我没有资格,那何必又来说服我呢?”
说罢,谢青寄不再理会谢然,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愿,转身回到齐明为他准备的客房,怕再说下去,会忍不住先掐死谢然。
谢然来之前他还在写程序,此刻又面无表情去地坐回椅子上,盯着屏幕上一串串掠过的冰冷字符,手下速度越来越快,字符飞一般增加换行,键盘噼里啪啦乱响,可谢青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输入了什么,只是麻木地盯着屏幕,打出一串串不成文的乱码。
房间门被人推开,不用想也知道是谢然跟了进来。
不知在过去的几分钟里他想通些什么,又或是不得不服软。
谢然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谢青寄浑身都紧绷起来,再听不得那种“不需要你来做这些”、“没有资格”之类的话了,那股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爱人去死的挫败感再一次折磨着他,在某些方面他向来管不住固执的谢然。
他好像确实没有资格。
可谢然却从背后抱了上来。
湿漉漉的额发紧贴着谢青寄的脸,他的手臂环绕上来抱住谢青寄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