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紧了紧自己的胳膊,抱住她,看着闻莱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闻莱在友情方面投注的心血和精力远比她自己认为的还要多得多,经营一段感情其实很累很辛苦,哪怕是纯粹的友谊,可她依旧做得很好很好。
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一颗真心换一颗真心,她教会了许多人。
也因为她是长在爱里的,被爱的人更会爱人,所以在爱情方面,她只会做得更好。
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从刚刚拍照的过程可以感受到,那个人也很喜欢她。
周晓替她开心的同时又有点难受,或许是妈妈演多了,等反应过来,自家女儿已经被坏人偷走了,在母亲眼中,觊觎自己宝贝的人都是大坏蛋!
“你说他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啊,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他凭什么能被你喜欢。”周晓顿时不服。
那谁看上去就非常无聊非常无趣,浑身气质冷冷冰冰不说,连同人客气时都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最好祈祷自己守男德,要不然揍扁他。
闻莱听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旁边的许如意终于吃饱了,伸了伸懒腰,周晓以为她想发表什么意见,结果她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这歌还挺好听的。”
周晓松开了闻莱,蹲下去和许如意一起收拾垃圾,问道:“你说这歌唱了那么久,也没人觉得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不?”
“为什么?”许如意问。
“因为小幸运唱的是暗恋啊,它表达了一个暗恋者对另一个人的感激和珍惜之情。”
周晓言辞恳切道:“我们周围有多少人正走在暗恋这条路上,这是我们无法猜测和估量的,点歌的人或许是在用这种特别的方式将自己深埋内心的告白间接说给他或她听。”
不知道为什么,闻莱对此番言论深表赞同。
“可一直循环播放……照你这样说,岂不是操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有暗恋对象,大家都点这歌…这白告到明天估计都告不完。”许如意嘟起嘴,显然没法共情。
周晓听得也有点厌倦,抓了抓头发,然后说:“应该是快下课了没人切。”
话音刚落,她就瞥下朋友们跑去切歌了。
闻莱看着她的身影,摇头笑了笑,还有十分钟下课,她刚要背上书包回教室,陆以泽却凭空冒了出来。
拍立得相机拿在手上,还被他看见了,闻莱几乎都不用他出声,直接给了他。
陆以泽嘿嘿笑两声,拿着相机挨个把室友们喊到身边说要拍张合影,以此纪念这些年的同寝岁月。
周郁迦虽然成了前室友,但毕竟和他们住过小半年,这点情分还是要给的,陆以泽刚过来的路上看见他正和陈嘉凛站池塘边喂金鱼,朝方瑞他们交代了几句,火速飞奔那边拉人过来。
周晓搜不到心仪的歌,老师也准备走了所以直接断开了蓝牙,等许如意也收拾好了,闻莱和两位男生打完招呼后才牵着她们离开。
林许成也是英语课代表,上次开会就见过面了,他给人的印象还不错,笑起来很斯文。
方瑞属于那种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性格外向平易近人,他女朋友谈雪是学小提琴的,经常邀请闻莱去市剧院听免费的演奏会,大家一来一回的也就熟了。
陈嘉凛今天没有体育课,旷课逃课才是他的校园日常,还一直拉着周郁迦扯东扯西,就连陆以泽过来要人,他还要跟着。
得知又是让周郁迦拍合照,陈嘉凛主动揽活,拍到大家一致满意为止。
看着自己拍摄的杰作,照片里勾肩搭背的四个人,笑得一个比一个傻,陈嘉凛抬眸的一刻,正好撞见周郁迦笑意分明的瞬间。
难怪之前总觉得周郁迦哪里变了,迷迷糊糊的又讲不清楚,但现在的陈嘉凛明白了。
周郁迦变得爱笑了,不再是浮于表面的那种笑,而是发自内心。
过了许久,陈嘉凛看向满面春光的周郁迦,幽幽提醒:“你别真的谈个恋爱把脑子谈傻了……”
他顿了一秒,精明的视线流连于仍未走远的那三道背影当中,笑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还是得靠脑子分辨。”
——
这首《小幸运》是王俊凯翻唱的现场live,也代表着他会在他们十年后的草坪婚礼上,唱这首歌。
他为这一天准备了好久,精心策划着婚礼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这首由小提琴改编的《小幸运》。
他在十七岁那年点的这首小幸运,在二十七岁的时候唱给她听,千言万语汇成歌词的最后一句。
——遇见你的注定,我是多么幸运。
这天的现场坐着年少时的朋友,坐着白发渐生的家人,坐着见证这段爱情的嘉宾。
她站在铺满鲜花的礼台,看着面前的一幕幕,几乎是热泪盈眶。
她心想,如果有人问她高中三年收获到了什么,那么当他给她戴上戒指的这一刻,她一定要说:
是爱情,更是友情和亲情,并且经年不散,深深牵挂,我们还要一直一直走下去。
每个人或许都有改变,可他们的记忆在十几岁的青春中最宝贵,遇见彼此就是最好的小幸运。
这本故事的句点将停在不会经历高考的冬天,也不会有番外,后面可能会有一点点虐吧,但总体很甜的,感谢大家。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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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9
冰激凌
学校今年革新了管理制度,全年级于每周日下午的强制自习改为了自由活动,范围不再局限于校内建筑,走读生和住校生都可以随意进出校门,但是要在晚自习上课之前赶回教室。
市中心的南越广场新开了一家牛骨火锅,门店的,周晓领了一张满二百减五十的,转头就约上了她们。
闻莱做事不喜欢留尾巴,待在教室把早上发的随堂测验写完以后,许如意的少女漫画也正好合上。
没拖多少时间,到那的时候还是寻常的午饭点,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涮火锅,轻松惬意。
再出来,每个人的小肚子都微微鼓起,身上残留着油碟和辣椒的味道,说香不香说臭不臭,许如意和闻莱像两条小狗一样相互嗅来嗅去,周晓不知不觉成了领路的。
经过一家人满为患的甜品店,燥热的空气中飘来清清爽爽的果香,她们一前一后停下脚步,姿态一致地站在原地观望。
刚刚吃饱,肠胃已经塞不下别的食物,可真的实在太香了,让人流连忘返。
许如意受不住率先妥协,拿出手机扫码点了一杯红豆奶茶,周晓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也跟着要了杯珍珠奶绿。
闻莱喝奶茶老爱跑厕所,晚自习又有几项任务需要到办公室里完成,但她又想买……
考虑再三,于是下单了一支抹茶冰激凌过过嘴瘾。
众所周知,抹茶的口感微苦,而闻莱最怕苦,除非生病吃药,平时是一点都不会碰沾这种味的东西,如今一反常态。
周晓不禁问了一嘴。
闻莱回的则是那句经典语录:“人都是会变的嘛,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
解释得很有道理,周晓摸着胀满的肚皮,笑了。
店内生意火爆,员工忙得焦头烂额,订单号越排越长,后面还是因为有好几位顾客等不及了连声催促,闻莱跟着队伍总算取到了自己的抹茶味冰激凌,但许如意她们的估计要再等个几分钟。
进进出出的人多,站门口不太方便,闻莱朝伙伴们摇了摇手,走到了马路边边的花坛处等她们,这块仍属于繁华地段,络绎不绝的车辆穿梭在整齐划一的街道。
手中的冰激凌一见光就化得飞快,闻莱顾不上欣赏面前的城市风光,她垂睫,将绵密的奶糕一点点送进自己的嘴里。
十字路口的绿灯亮了,各种型号的车身重新发动油门,行人步履不停的靠边走着,不远处传来电子喇叭的叫卖声,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坐在广场空地的长椅上弓腰休息。
一切的一切竟呈现出一丝诡异的和谐美,闻莱感到轻微不适,突如其然的感觉另她分了会神,滋味醇厚的糕体瞬间化作一淌黏稠的水液,糊在手心。
这时候她已经不想再继续吃了,左手拿着冰激凌底部的脆筒,右手翻卷着口袋尝试看能不能摸出一张纸巾。
就很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闻莱的注意力无法集中,思绪混乱,她沉了沉呼吸,然后扭头看了看身侧的垃圾桶。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几步路,还是出了差错。
耳边先是一阵尖锐的轰鸣声,闻莱被刺激得身体抖了一下,紧绷的反应还未调整过来,那辆疾驰而过的黑色轿车险些擦近她的肩膀,冰激凌因她的心跳失常而掉到了地面。
前所未有的恐慌,闻莱瞳孔涣散地看着车流前进的方向,她的目光显然捕捉不了任何破坏自己心态的影子。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惊魂未定间,周晓尖叫一声。
“莱莱!”
周晓和许如意哪来的闲心管服务台上的热奶茶,大步跑到她旁边,两个人把闻莱圈住,慌里慌张地检查她是否受伤,确认完好无损,周晓缓了一口气。
她是个暴脾气,情绪必须及时发泄出来,更何况遇到那么凶险的事,搞不好就要出人命了,周晓怒火燃烧,朝着风里呼啸而过的尾气指桑骂槐。
“开那么快做什么!赶着去阴曹地府投胎吗!”
“不会开车就不要开车,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还有这边是人行道,不是机动车道,你是眼瞎还是没长眼睛啊!”
这样明媚的季节,偏偏发生这样不吉利的事,换谁心里都难受,闻莱却温柔地宽慰着,说自己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吓到了,叫她们别担心。
淡黄色的碎壳混着深绿色的奶液,滩了一地,看着像是腐烂在春天的青草和泥土。
许如意递出了随身携带的湿巾,闻莱微笑着道了一声谢谢,擦了擦手随后蹲下身,负责任地将自己制造的垃圾一并处理干净。
起身时,她听见许如意的那一句:“这车好像是从京港来的……”
刚才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许如意下意识看了过去,她的角度正巧可以看见车牌号,事发突然,她也只记得首要的中文字符。
听到是京港的,周晓的火气好端端又升了起来,语气阴阳。
“哦,这就是京港人的素质,在别人的地盘横冲直撞,目中无人。就你家有矿是吧,油钱那么多,怎么开不死你啊!”
阳光刺眼,道路两端热闹不堪。
这是闻莱第一次觉得,这个字,自己到底在不在意,似乎也没多重要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闻莱现在的心情还是有些不太美丽,她在极力说服自己。
这只是一场意外,车主有可能是因为长途跋涉导致的疲劳驾驶;又或者是因为喝了酒神志迷糊,所以乱开乱撞。
总之,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幸亏身边还有好朋友,胸腔的不安因子在她们的关心和调和下慢慢减少,周晓建议她回家洗个澡除除晦气,闻莱也正有此意。
市中心离家很近,大概三公里的样子,适合随风骑行。这里的公交车辆密集,十八路平均每五分钟一趟。
但她的手机扫不了共享电车,只能选第二种,闻莱突然地想,自己是不是得换回智能机了。
其实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她早已淡忘掉昔日苦痛。
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并不能彻底的自我消化。
带着一身乱七八糟的气味,乘车到家,原本不该出现的陆以泽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眼皮打架的葡萄一看见姐姐,立马恢复精力,眨着调皮的大眼睛朝她奔去。
闻莱瞬间被治愈,捏捏它的脸蛋,摸摸它的脑袋,她的眼睛终于笑了,整个人犹如焕发生机。
陆以泽看了她一眼,没有想说话的意思,闻莱倒开了口,问:“阿姨呢?”
“去银行了。”陆以泽说。
“为什么去那?”闻莱像是不相信,眼睛盯着他,葡萄感受到姐姐情绪中的异常波动,抚慰般叫着,想要她抱。
陆以泽被她盯得连瓜子壳都忘记吐,不自觉嚼碎,全吞进了喉咙里,他嗓子发痒:“我不知道啊,我刚到她就揣着钥匙准备关门了,说等会回来……”
安晴不会轻易丢下葡萄,让它一个人在家。陆恒永远是工作高于家庭,堪比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忙碌。闻莱和陆以泽也还要赶晚自习。
她说的等会,必定是在她们离开之前回来。
但愿没什么大事发生。
陪葡萄闹了会,见狗狗累了匍匐于地。闻莱快速收心,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弄得她犯晕。
陆以泽这个心大的始终没发现,磕完瓜子又继续啃辣条,辛辣的气味扑面而来,闻莱捏住鼻子,强撑着意识抬腿往楼上迈。
一楼浴室的洗衣机忽然高速运转起来,闻莱听到动静,余光瞥见放在瓷板砖上,那个装满衣服的大桶,盆里还有好几件长短袖,明显是脏的。
愣了几秒,后又明白。
他这是洗完一波了,目前是第二波,应该还有第三波……
闻莱不由问道:“你该不会从开学到现在,一件衣服都没洗过吧……”
陆以泽把她的话自然理解成了取笑,虽然她面无表情。
“谁说的,我只是没洗外面穿的,里面的内裤我可是天天洗天天换的好吧。”陆以泽说着,声音愈发小了下去,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不好意思还说个屁啊,闻莱一听见“内裤”心脏就咯噔噔咚跳,秀气的眉毛倏然皱起。
陆以泽再次理解成了对自己的嫌弃,他语气不悦:“你不住校当然不知道宿舍的环境有多差,学校连洗衣机都供不起。我白天要刷题背书,晚上要洗头洗澡,每天忙得团团转,我带点衣服回家洗洗怎么了?!”
他缓了缓,然后苦哈哈地控诉:“像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自然是不会懂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心酸,所以…不爱请别伤害!”
闻莱:“……”
果然是激素吃多了,闻莱大发慈悲,提醒他以后少吃点辣条,不然脑子会被地沟油完全堵住。
不顾陆以泽气到猪肝色的表情,转身上了楼。
过了半响,她出来的时候,陆以泽全部的衣服也靠洗衣机旋干了。他左右手分别拎起一个大桶,像举重运动员一样,本来想在闻莱面前装个逼的。
结果太重了,里面塞的衣服又多又厚,他没提溜两秒肩膀就胯了,表情尴尬又不失礼貌。
闻莱见状赶紧走上前帮忙。
晒还是陆以泽自己晒,闻莱放下东西就折回了客厅,她把桌上的残留物倒进垃圾桶,喷了点消毒酒精,秩序感转瞬恢复。
葡萄这个点是要看动画片的,盖好毯子和狗狗看了一小会儿,渐渐的,她陷入了梦乡。
只眯了半个小时闻莱就醒了,她刚掀开毯子。站在窗边感悟人生的陆以泽,出口就是一顿惊讶:“劳斯莱斯啊,牛逼。”
这是车的名字,闻莱听过,她声音低靡地反问,“哪里……”
陆以泽转头答:“隔壁的,不过周郁迦都不在,这车也不知道是他哪位亲戚的。”
闻言,她的语气显得晦涩:“是京港的车牌吗?”
她甚至都不敢走过去,瞧一眼。
更没人知道,她问出这句话时,花了多少的勇气。
“是。”
陆以泽看着她。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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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0
玫瑰花
晚自习也没什么繁琐的任务,无非就是在英语老师的安排下帮忙批改批改作业,抽背一些单词,好减轻老师的负担。
总共五节的晚自习,双节一科目,最后一节晚五是留给学生自行计划的,周末免不了进行周测,今天刚好考完英语,明天早晨的第一节又是英语课,所以叫闻莱和林许成去办公室的目的就是改卷子。
老师自己也没闲着,抓来几个听写不合格的学生,拎到走廊一个一个过关。
课代表只需要改ABCD选择题,任务完成得很快,晚五时间不到一半就合上了笔帽。
行政楼的位置卡得很巧妙,另外两栋教学楼是对立的,也是他们各自要回去的地方,若从上空画几条线,三座建筑构成的则是稳固的等边三角形。
夜晚的底色总是冷冷清清,树丛间传出聒噪的虫鸣,一声一声,高高低低。
两个人并肩走在空寂的小道上,地面的影子也有着明显的身高差。
不知是谁放慢了脚步,像是默契般,像是知心般,他们共同停下。
飞虫盘旋的频率越演越烈,有几只偏大的绕近了经久失修的路灯里,上面早已结满了蜘蛛网。
闻莱看着这些误闯而非人为的圈套的生物,在挣扎的过程中,有的成功逃脱,有的屡次失败。
她正在想,挣扎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树下的影子动了,闻莱如梦初醒,她转头,与林许成关切的目光相撞,她没有躲避,他在心里措辞一番后,才问她:“今天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有那么明显?”闻莱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向前。
林许成淡笑一声,跟上去,说:“是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