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陆以泽周郁迦 本章:第26章

    开学已经三个星期了,快满一个月,虽然他没有完全了解闻莱的性格,但林许成知道,她的共情能力很强,更爱笑,只需一天就能得知,她是个拥有幸福家庭的女生。

    她也明白,自己藏得住心事,却藏不住被心事烦扰的情绪,经常暴露本性的缺点。

    必要的时候,她也会适可而止地装一装,可演技反而退步了。

    闻莱并未说明自己为什么不开心的原因,只是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经过暗角,任何的光影一齐消失在他们身后,视线受暗色阻挡,闻莱看不清路障,尽管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还有林许成这位“护花使者”在旁边。

    该来的总会来,闻莱被不知名的物体绊了一脚,林许成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托着她走出余下这段按厘米计算的短距离,朝着光。

    近乎乐于助人的举手之劳,却还是被人看见了。

    不是周郁迦还能是谁。

    黑如点漆的深色当中,周遭盛着寒意,没有任何特意的伪装,他的眼底翻滚着汹涌的流沙。

    周郁迦的目标很简单,林许成依旧是表现出含蓄内敛的友好,识趣地收回手,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情况下,他再不走,恐怕真的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何况自己对他们,都有愧疚。

    快一天没见到他了,她有些想他。

    不加思索的,闻莱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周郁迦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距离一点一点的缩短,直到看清彼此的眼睛。

    “你找我?”闻莱做了最先打破沉静如海的那个人。

    周郁迦的特权确实多,全校都在上课,他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为了她的事,其实不难猜,可她依然抱着幻想。

    正点放学,闻莱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走出人影稀少的西门,上了周郁迦的车。

    今夜,家里的长辈都不会回家了,平时载她的司机,和安晴去了更远的地方,美名其曰出差。

    这些都是周郁迦告诉她的,她手机没电关机了,于是阿姨就联系上了周郁迦,包括搭他的顺风车也是安晴的意思。

    狭窄的车厢,搅乱彼此呼吸的风声徐徐灌进窗内,吹着吹着,闻莱慢慢感受到了属于春风的料峭。

    她按了按开关键,车窗匀速上升,彻底阻隔外界。

    “你没生气吧?”然后闻莱回过身,眼神探究地问他。

    周郁迦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搭在车座的指节缓缓移动,“我没有生气啊,我生什么气。”

    幽暗的车灯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晦涩的阴影,论控制情绪,谁都敌不过他。

    她如果换个词问,他或许就要答是了。

    闻莱觉得这话就是在骗鬼,她也不想戳穿,碰了碰对方逐渐朝自己靠拢的右手,随后抓起,握在手心,解释道:“我和他没什么的,就是去办公室改了下作业,是正儿八经的同事关系,回来的路上又被东西绊了一下,他好心扶了扶我……”

    她的语气尽是劝诫,挠他痒痒,“你不要误会,也别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谁让他之前说要把自己关起来,闻莱对这事一直心存介怀,更害怕他把别人关起来,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了。

    哪有这么夸张,还伤天害理,周郁迦被她的“恶意揣测”整笑了,他说:“我能做出什么事,你忘了?”

    “什么我忘了?”闻莱戳着他的手玩,低着头,不显山不露水,能演一分算一分。

    周郁迦表现得轻松的样子,“我和他是室友。”

    闻莱“哦”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潜台词,只是指出他语句里的错误:“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室友了。”

    眼前的景物在倒退,他们在前进,周郁迦看了一秒就转过头,字字清晰地说:“可我现在还是把他当朋友的。”

    最起码今天还是。

    周郁迦还是记着往日情分的,闻莱何尝不懂,他所有的阴暗面,他都会毫不保留地在她面前剖开。

    无疑是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平静,她的声音悬在半空:“所以你要做什么?”

    那双深邃的眼睛,从容地注视着她,周郁迦看上去很是坦然,闻莱忽然心头一震,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本以为又是蜉蝣撼树。

    但这次,他如顺从一般松开了,紧接着,周郁迦低下腰,把闻莱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

    他含情脉脉地吻她,用气音说:“我们不要聊他了,好不好?”

    偏执,阴郁,狠戾。

    仿佛才是真正的周郁迦。

    闻莱的眼眸覆了一层薄薄的水光,这大概是她人生经历过的,最矛盾的时刻了。

    直到她点头应允,周郁迦表情明媚地笑了声,搂着她的腰和她接吻,情动时,他会轻轻地喊她姐姐,还会说姐姐好棒好乖。

    她闭着眼,整个人带点自暴自弃的意思,他的吻也不再循序渐进,浓重的情欲和占有欲勾着她,牵扯她的心。

    无处安放的手无意间滑向某处,下一秒又烫得她飞速缩回,吻毕,闻莱气息急促,眼睛清澈透明,低声说:“你好像硬了……”

    不是好像啊,好久没和她做了,从寒假到现在,日日夜夜,叫他如何不想她。

    他辗转去亲她小巧的耳垂,压着音说了几个字。

    “不行不行。”闻莱的羞耻心一下子就被他吊住了,脸颊浮现几缕红晕,“我才不要。”说完又忍不住掐了他一把。

    车内有隔板,周家的司机受过专业的训练,就算她们的对话像火爆一样大声,对方也听不见。

    放不开手脚没关系,周郁迦又不是没别的办法了,他眨了眨眼,眼神比她还无辜,“不想在车里,那和我回家好不好?”

    她家今晚没人,安晴把葡萄送去了滚滚家,滚滚是一条边牧犬的名字,是葡萄来沂南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

    周郁迦为此感到高兴,也没打算把接它回来,有专业人士精心照顾着,他可以放一百个心。

    闻莱晃了晃腿,直接踹了他一下,“我不去。”

    明天还要早起上课,他一做起来就没完没了,还会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花样,她肯定招架不住的,抖着腿拒绝。

    他料到她会拒绝,等了一两分钟,“我最近养了好多玫瑰花。”周郁迦突然说道。

    他抱着她,指尖摩挲着她手腕那根红绳手链,她天天戴着,不曾有一刻摘下。

    捏了会她的掌心,片刻后又抬至唇边,低头亲了亲,周郁迦说:“它们快开花了,你不想看看吗?”

    不知是不是联觉的效应,闻莱听他说话的时候,竟然嗅到一丝玫瑰花的香味,她喜欢养花种草,自家院子就像座花园,四季常青。

    蝴蝶兰的花期已经过了,但玫瑰却开得旺盛,然而它的花语,大多和爱情相关。

    他会不会是在和自己说,我爱你呢。

    “……想的。”意识朦朦胧胧,闻莱暂时忘掉一切不确定的事情,她贪恋他的味道,微张着唇,将心底隐秘的情愫同他缱绻诉说。

    车外簌簌的风速慢了,玻璃窗倒映着一道亲密拥吻的身形,宛如春天里长出的嫩绿新芽。

    这辆车会不会驶入最后的终点,当她问他,今天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

    听见他给的答案,或许再也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说那个人,

    是他妈妈。

    ——

    沂中校园广播Day01

    《流沙》陶喆:“爱情好像流沙,我不挣扎,随它去吧,我不害怕。”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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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1

    贫困生

    沂高的学生会不像大学,参加的人既混不到学分,也不能有效地提高自身的情商。

    他们大多活跃在检查仪容仪表的队伍里,午休时间会掐点出现在班级门口登记卫生和纪律的扣分情况,清高似的跟在教导主任后面狐假虎威,是被广大学生诟病无数的烦人组织。

    进去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闲,报个名就能通过,无需形形色色的考核以及筛选,学生会又干不了什么为校争光的荣誉事,最多的则是配合教务处完成各项政策的指标。

    近期的一项要在两星期之内,尽快解决贫困补助计划的名单拟定,信息核对,资金发放等繁琐事宜。

    沂南中学是座极具人文关怀的公立学校,不仅设有各式各样的奖学金,在关爱贫困生的格局上也从不小气。

    这届的学生会主席依然是吃饱了没事干的陈嘉凛,他没别的喜好,独爱忙里偷闲,只不过忙在学生会,闲在教室。

    除了坐不住教室里的木制板凳,外面的冷板凳,热板凳,塑料板凳……信不信他可以坐一天。

    双手闲散地搭在会旋转的办公椅上,陈嘉凛顶着一坨红毛,会议桌铺满了A4纸,这是他今天必须完成的KPI,怕是要熬夜加个班。

    听着笔尖划出的叉叉勾勾声,他有些不耐烦地翻看着眼前的资料,底下的成员人手一杯苦咖啡。

    “第几个了?”陈嘉凛问。

    “现在是数字99。”副会长答。

    申请的程序复杂,光是收集资料就让人头疼,因为每个人的困难程度都不一样,所以交的证明材料也不一样。

    领导的想法也是时尚得很,说要采取民主选评的方式给报名的同学划分等级,陈嘉凛还以为有多高大尚勒。

    不就是派几个肺活量高点,普通话标准的工具人,宣读一下那些人自己写的贫困作文,再由众干部参照表格上的要求自行勾选打分,最后再进行一系列的折算。

    一等是最困难,二三等次之。

    “还有多少?”陈嘉凛的语气麻了。

    “还有550人。”副会长是眼麻手麻,他主要负责资料的收集和审核,手中文件有昨天的,早自习刚递过来的也有,更不乏被教务处以各种理由打回来的废稿,二十几分钟过后,马上又要新到一批。

    陈嘉凛挥了挥手,示意工具人继续读。

    秘书部的部长接收到指令,取出下一份,念道:

    “数字100,性别女,家里总共八口人,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母亲是某工厂的一名普工,父亲患有慢性疾病……”

    读到最后,陈嘉凛不禁皱了皱眉,这不就典型的重男轻女么?只有儿子才能继承皇位,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居然还活在新世纪。

    活在金子塔里的陈嘉凛理解不了一点,但他的脑细胞发达,一不小心又想多了,他语气正常地问左手边的人,“你说她如果拿到了这些钱,会不会一转身就被她家长偷去抢去,然后藏起来给弟弟买房子娶老婆?”

    三年六学期,只要愿意花时间,每学期皆可申请。日积月累,的确是笔不小的数目。

    钢笔在两指之间旋转了一圈,周郁迦的眼神晦暗不明。

    周围人就着会长的言论陆续发表看法,陈嘉凛的目光流连在他身上,仿佛只想知道,周郁迦的回答。

    “这不该是你考虑的问题。”

    随后,周郁迦的声音不带一丝人情味。

    说着,他在一等的框内打了个勾,陈嘉凛还看见了对方在备注区写下的高分。

    “也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哪管得着。”陈嘉凛笑。

    有些人,嘴有多冷心就有多热,说的不就是周郁迦吗?

    讨论声逐渐减小,陈嘉凛像赶工似的敲了敲办公桌,工具人放下咖啡,翻页,换下一份。

    “……”等读到112号,时间也刚好过去二十分钟,昨天能审的他们都审出来了,不仅发信息通知了本人,甚至提醒了每个人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告诉他们于今天早晨的大课间,带着准备好的材料前往学生会办公室并排队上交,逾期不候。

    打分工作暂停,陈嘉凛整个人像脱水一般瘫在老板椅上,昨晚在KTV和狐朋狗友唱了一夜的凤凰传奇,喝了将近五瓶的啤酒,今天他还能准时出现在这里,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烧香拜佛,感谢佛祖保佑。

    他刚想闭眼眯一会儿,只见周郁迦眼睛死死地盯着什么,那双指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地轻叩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像是凌迟猎物一样。

    陈嘉凛顺着他的视线找过去,瞳孔里仿佛安装了一台抓捕器,他顿时一脸兴味。

    能让他们同时发现乐趣的,只有林许成。

    队伍渐渐变短,前面的人一走,排在后面的林许成就少了部分挡住物。

    但人再多又有什么作用,他既然做了那件事,就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纸终究包不住火。

    两道目光像是嵌在林许成的全身,同样的锐利,散漫,似笑非笑。

    不同的是,周郁迦的眼神比陈嘉凛多了几分的审判。

    他把他看作罪不当诛的囚徒,用冷冽的目光审判他,折磨他,最后制裁他。

    林许成感觉出自己的肩膀在颤抖,来自周郁迦的压迫感根本不容忽视。

    轮到自己的时候,他以为交完相关材料就能马上逃离这个地方,没想到意外收获了一份关心。

    副会长一见到林许成就朝他笑,当看见对方掌心那一道狰狞的伤痕,很像是用尖刀割出来的,仿佛稍微碰一碰就要滋血,他面露担忧:“你手怎么了?该不会又是你爸——”

    “我没事。”林许成不想当着陌生人的面撕开自卑这道血淋淋的伤口,紧急般打断对方的关心,回以他微笑,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副会长知道他家的那些破烂事,是人就有自尊,于是他不再过问。

    忙完这边又要开始那边,陈嘉凛也没假公济私,开会的时候认真听讲,休息的时候自然要聊点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把目光投向副会长,看起来非常随意的开启话题:“那人你认识?”

    “谁?”副会长茫然地问。

    前者的手势指向性明显,后者立刻反应过来,他坐在陈嘉凛的右下方,用只能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他我初中同学,以前私交不错。”

    “人品怎么样。”陈嘉凛淡声,笑得斯文败类。

    副会长:“挺好的,要相貌有相貌,要成绩有成绩,就是原生家庭有点差……”

    何止是差,简直恐怖。

    周郁迦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状态,在静止中蛰伏,在沉默中伺机而动,不就是他最会的么?

    陈嘉凛极力控制着不怀好意的语气:“说说看。”

    全校的人都晓得陈嘉凛不是个好东西,惹到他的下场比羊入虎口还惨烈,小命要紧,副会长正襟危坐。

    “……”两分钟后。

    “知道了,你辛苦。”陈嘉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副会长霎时如坐针毡。

    被逼着说了那么多人家的隐私,副会长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谁知接下来的这场对话,使他的下巴险些掉进咖啡杯里。

    陈嘉凛听得走心,将心思移到左边,当着众人的面,言无避讳,“所以,是你找人打的他?”

    席间鸦雀无声,场上的人被迫卷进硝烟弥漫的气氛。

    在一度胜比吃瓜的目光中,周郁迦嗤笑一声,语气薄凉地开口。

    “怎么是我找的人,他不是还有个会家暴的爸吗。”

    ——

    文中一切设定都是虚构的,不要较真不要代入现实,我尽量谨言慎行。里面没有大反派,只有被逼无奈的可怜人。

    今天放一首陈嘉凛最爱的:

    沂中校园广播:Day05

    《最炫民族风》凤凰传奇:“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斟满美酒让你留下来,留下来!”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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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2

    粉海棠

    她在漫长沉闷的午后醒来,脸颊睡出了深浅不一的红印子,如丝丝绸缎状难以抹去。

    现在依然是午休时间,窗外的杂音与室内细微的翻书声互相交织,三分之二的同学还在闭目休憩,其余的大多是在奋笔疾书。

    学业繁忙,无形的和有形的压力渗透在许多被忽视的痕迹里,每个人都在追赶,在奔跑,把握着每分每秒的珍贵闲暇。

    既然醒了,她便没有再趴下的可能性,轻车熟路地往额头中间涂了点风油精,清凉的气味瞬间扩散,闻莱的睡意像是顷刻消失。

    许如意和周晓又不知道偷跑到哪去了。

    听着笔尖划过书页留下的尾音,看着从窗帘细缝溢进黑板角落的一束暖光,碎碎粉笔灰受到外力的作用,上一秒飞扬又下一秒落地,几经反复,了无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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