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拾柴火焰高”,临近子时,土豆和红薯都分切完毕,玉米也全都完成脱粒。
老?徐让人取来最大?的水盆,把玉米粒全都倒在水里,筛掉上浮的,留下沉底的,再铺开?晾干备用。
这?样,农户们可以做的事?情到此结束。
老?徐通知他们抓紧时间休息,明日一大?早有更多事?情要做。
小徐在桃庄附近走?了?一整晚,选出了?所有适宜播种的土地,插上小旗子做好标记,嘱咐译语人要把这?些看牢。之后,就和老?徐一起睡在大?皮卡的驾驶室里。
译语人组被官员们安排的简易房里。
司农寺的官员们只恨时间不够多,连夜整理笔记,一夜未眠。
破晓时分,国都城的钟鼓声传到山下,整个桃庄都热闹起来。
小徐和老?徐拿湿巾擦了?脸,就看到译语人组都醒了?,分了?湿巾和面?包牛奶给他们,当然吃完以后的包装,都装进分类垃圾桶。
译语人组吃着面?包,喝着牛奶,望着话?少的徐氏父子,不禁有些惆怅,不知道飞来医馆会在大?郢多久,会不会突然离去?
虽然他们年龄都不大?,但在飞来医馆当译语人的日子,一定是他们这?辈子最难忘的。
正吃着,司农寺官员们顶着黑眼圈,赶到大?皮卡这?边来问?安,望着他们的吃食直咽口水,这?些虽然看不明白,但感觉就是很好吃的样子啊。
徐氏父子和官员们打?过招呼,送给他们每人一份瓶装咖啡,熬夜人必备。
译语人替官员们拧开?咖啡瓶盖,示意他们直接喝。
官员们就着瓶口就闻到香甜的味道,一口下去,香甜浓郁的口感溢满口腔,不知不觉就喝完整瓶,只觉得精神大?振,哇!早晨可太美好了?!
老?徐又拿出袋装小面?包,分给他们。
一顿丰盛又充满力?量的早饭,司农寺官员们吃得齿颊生香,恨不得立刻冲到飞来医馆,向郑医仙买很多搁家里囤着,有多少买多少,价钱随便?开?。
而上山的农户们都有早食,早食由桃庄村民准备,司农寺负责所有花销,大?家各取所需。
桃庄山民陶五算下来,这?次招待上山农户的酬劳,够三个月的花销;所以他组织和准备得非常认真。
桃庄山民自认是最早进飞来医馆的大?郢人,有特别明显的自豪感,不论做人做事?都向医仙们看齐,特别踏实努力?。
所有人都吃饱喝足以后,小徐带人开?垦标记好的土地,用锄头边垦边说:
“红色小旗子种红薯;黄色小旗子种玉米;绿色小旗子种土豆。三种地的要求不同,使用工具也不同,成田、施肥方式更加不同。”
农户们立刻拿出带来的农具,请小徐农仙看看能不能用,该怎么用?如果不能用,铁匠也在,给出图纸让他们打?造就行。
司农寺官员们陪在徐氏父子身旁,注意着每个细节和要求。
于是,负责测量的、修筑田边的、赶牛犁地的、拿锄头翻地的……农户们干劲十足,一切行动听小徐农仙的,肯定不会错。
一个时辰以后,铁匠们得到了?新?农具的图纸,在禁军的护送下回到国都城,打?开?铁匠铺的门,甩开?膀子就是干。
而老?徐和小徐开?始琢磨,怎么因?地制宜,让大?郢百姓得到平价的农肥,同时又避免农家肥传播胃肠道传染病的问?题。
琢磨来琢磨去,没法两全。
小徐没办法,打?电话?给郑院长,下山前?他就提过,也不知道院长有没有放在心上?
郑院长乐呵呵地回答:“小徐,别担心,我们医院有三位化学专业的人才,他们之前?就在实验室里试制了?。”
小徐挂了?电话?,对郑院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午时分,化学组的三位人才带着他们的成果,坐着充满电的新?能源车,开?出“天梯”,驶向桃庄。
农户们、司农寺官员们,望着天梯里驶出的“新?铁马”,先是震惊,然后是兴奋,充满期待。
夜以继日
相对于社牛属性的徐氏父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化学组的?三个人都是社恐。
三人下车以后立刻成为大郢人群的焦点,顶着密集又炽热的?目光,
锁定小徐,
把赶了半个月做出来的?各种?化肥全都卸下车,
摆在小徐周围。
小徐的?“谢谢,辛苦了”只来得及出一个“谢”字,就被塞了一份特别详细的?使用明书。
“你们这就回去了?”
小徐望着溜得飞快的?化学组,简直不敢相信,
但转念一想,确实?,人家已经?日夜不停地忙了半个月,能送化肥下山已经?很好了。
不论是大?郢官员还是农户,
都对这些袋子好奇死了,生怕错过什么,
连眼睛都不敢眨。
但小徐也好,老徐也好,都会在播种?和收获季短暂地雇用短工,而雇工最不稳定,
因为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很多,尤其是做农活。
徐氏父子俩商量了一下,施肥还是小徐自己做,
因为种?子并不多,开辟的?农田也少,只是施个底肥,
一个人也不是不行。
干就干,小徐刚拿着农具转身,
就看到司农寺的?官员们迎上来,特别自然地招呼:“我先打三块样田出来,等铁匠们把农具送上山以后,农户们就可?以照着做。”
如果是司农寺以前?的?官员,那是连山都不会上的?,眼下这一批是太子和润和帝订下的?,用现在的?话来是非常年轻的?新班子,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刻。
上山前?,太子殿下传过口谕:“民以食为天”,只有五个字,内涵也好,引申也罢,全靠自己领会。
所以,这些官员们让译语人赶紧翻译:“小徐农仙教就可?以,整地的?事情我们来做。”
译语人当然知?道太子新政,替补的?官员与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要自己整地。
小徐平日待人随和,但在农事上要求很严格,觉得官员们应该受不了,毕竟能把农庄农家乐等等一大?摊子事情管理得井井有条,靠的?肯定不是随和。
译语人眼巴巴地等着小徐回答。
小徐只是淡淡地回应:“我动手,他们看就行。”
于是,司农寺的?主?簿和刀笔吏,又对小徐使用的?卷尺、大?盘尺以及各种?刻度,复核成大?郢的?数值,逐一记录。
官员们则紧盯着小徐的?每一个动作,生怕错过半点。
小徐决定替老徐搭把手,刚好过完年没多久,老徐伤了腰,也是从整地开始,只半个小时就磨得满手水疱,而且连边都没整好。
这两年下来,已经?磨得满手都是茧,不仅速度杠杠的?,而且小徐做的?雇工指导也最高效。
一小时不到,小徐就整出了三块样品地,经?验老道的?农户比官员更快掌握,因为他们是做手,有自己的?一套经?验和观察侧重点。
有了非常标准的?样品地,农户们百爪挠心地想练手,可?是铁匠们订制的?农具还没送上山,左等右等实?在等不了,就着自己手上的?农具,先做出来再。
这么多农户有一位先动手,其他人就迫不及待地跟上,眨眼间,三组农户已经?在小徐插旗做标记的?地方开始干活。
农具虽然不称手,但广大?农户们的?智慧是无限的?,很快就有了新想法和新做法。
桃庄的?山民们看得啧啧称奇,如果这些真的?能种?,还能种?得很好,他们就可?以上山打猎、砍柴和采药,外加上种?地。
多一份收入,家人就能吃饱一些,想想就觉得这日子有奔头。
时间总是在无聊的?时候显得格外漫长,而在兴致勃勃的?时候走得飞快。
也不知?道国都城的?铁匠铺是怎么做到的??
傍晚时分?,一辆又一辆牛车马车上装满了订制农具,用最快的?速度送进桃庄。
别桃庄的?山民,司农寺的?官员,就连农户们都惊呆了,怎么能这么快?
有了称手的?农具,农户们的?干劲儿更足了,虽然天色渐渐变黑,有“太阳能灯”和头灯,不连夜整地就觉得对不住小徐农仙的?秘术法宝。
主?打一个谁都不愿意休息,原因很简单,太想知?道播下这些种?子,能长出什么样的?农作物??
人多好干活,接近子时,所有的?地都已经?整好,只等明天太阳曝晒,“小徐农仙”是连续曝晒三日,以后虫害也能少一些。
司农寺主?簿奋笔疾书,这些可?都是经?验呀,记下来,一个字都不能有漏或是有错。
完工的?农户们顾不得一身臭汗,躺在简易宿舍里睡得特别香。
……
按照小徐的?经?验,这些新整的?农田翻土曝晒了三日,就开始施底肥、播种?、填土并一次性?浇足水。
桃庄附近有山泉水形成的?水塘,离村子不远,所以浇水还算方便。
至此?,“试种?”大?事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等种?子发芽。
熬了好几?日的?徐氏父子向司农寺官员告辞,准备先回宿舍待几?天,反正闲着无聊也可?以坐“天梯”下来察看。
司农寺官员们跟着徐氏父子上山,到抢救大?厅向润和帝和老臣们呈上“飞来农经?”的?初稿,从选地及理由、整地成田的?过程等等事宜,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为的?就是这些农作物?形势喜人以后,可?以在整个大?郢推广。
另一方面,也非常明显,这是上山邀功的?。
润和帝微微点头,最喜欢这种?实?事求是、认真仔细的?“邀功”了,了“平身”和“退下”,望着司农寺官员们离去的?背影,心里颇有些感慨,更多的?是期待。
老臣们翻过一遍初稿暗自心惊,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编出如此?完整而真实?的?农经?,只能感叹后生可?畏,再赞叹太子选人的?慧眼。
润和帝忽然开口:“太子比孤厉害得多啊……”
老臣们又慌了,这话可?怎么接?
用虎父无犬子?还是用青出蓝而胜于蓝?
他们揣摸不透润和帝这句话的?多层含义,内心慌乱又忐忑。
润和帝完笑而不语,如果每句话都要细品弦外之音,那一日又一日该怎么过?
飞来普通话考试
润和帝愉快地闭目养神。
抢救大厅的老臣们绞尽脑汁地琢磨,
只是徒劳,干脆与润和帝一起闭着眼睛。
大厅里静悄悄。
说来也怪,自从?种子入土以后,
总是白天晴晚上雨,
这让守在桃庄的农户们连浇水的差事都省了。
小徐每天到桃庄转悠一圈,
因为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等出芽抽苗就急不来。顺利的话,最快半个月能看到出芽;慢些的可?能要一个月。
每天转悠一圈不为其他,只是看看土里有没有出虫,
出的什么虫,该如何防治?遇到有些棘手的问题还?要拿出手机拍照留存。
但农户们急啊,恨不得一晚上就能破土抽芽,于是,
小徐转到哪里,他们跟到哪里,
主打一个盯到底。
当然?,司农寺的官员们不甘示弱,每天拜托译语人请教小徐农仙,一群“十万个为什么”。
一来二去的,
不止译语人的翻译水平日益精进,小徐也能说些大郢语。
尤其是官员们总结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度量转换单位,当小徐回答亩产量时,
惊得他们个个眼冒金星,如果?真的有这么高产量,哦,
不,哪怕只有五成产量,
对大郢而言也已经是匪夷所思了。
还?有一点,稻麦类需要脱粒去壳,但土豆和红薯都不用,洗干净削皮煮食就可?以吃,特?别方便。
天亮到天黑,周而复始,也许是温度适宜,也是天公作美,半个月后,红薯地和土豆地都陆续冒出小苗,看着很?小却生机勃勃。
农户和官员们望着新绿的小苗,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小徐农仙告辞,他们才?反应过来,开?心得手舞足蹈。
有成果?的不止桃庄试验田,经过刻苦又专注的学习,国子监和太医署的学生们终于迎来了“飞来普能话考试”,虽然?准备充分?,但免不了考前紧张。
然?而,一个新的考试消息突然?传出。
主考官不是魏璋,而是飞来医馆的“金老”、“急诊科文?浩”、“妇产科崔莹”和“护士长周洁”的四人随机在线对话,并且考完立刻出成绩,完全不用等。
原本互相装谦虚的学生们,瞬间一脸懵,谦虚突然?就变成了心虚。
考试从?破晓时分?开?始,持续到亥时才?结束,通过率只有七成;但综合评价下来,太医署的学生们通过率在九成以上,而且有一半是女学生。
相较之下,国子监学生们的颜面丢得有些大。
魏璋整理了所有学生的成绩,送到卢祭酒的面前,谁也是没想到考试成绩会是这样。
更气人的是,有六名学生直接对着“妇产科崔莹”大喊美人,十足的登徒子模样。
卢祭酒当场除这六人的学籍,由旅贲军带着说明书信直接送回家,当晚就被阿耶阿娘“混合双打”。
更让国子监的学生们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上午,之前因为眼睛问题而退聘的三位博学家老师出现在了国子监的大门外,眼神清澈又明亮。
三位老师下山前听?说学生们考试的事情?,赶不及回家先到这里来看成绩,却受到了暴击,没错,国子监输给了太医署,真是岂有此理!
一位老师气得浑身哆嗦:“你们是全大郢最好的学生啊?!”
另一位老师淡淡地留了一句:“没去过飞来医馆的国子监学生,一定?会后悔!”
最后一位老师捂着胸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愤怒的眼神怎么也挡不住。
大郢“尊师重道?”,三位老师气成这样,国子监的学生们立刻上前赔罪道?歉。
三位老师一拂各自衣袖,跟着卢祭酒去了藏书阁,四人目光相对,除了婉惜,更多的是敬意。
三位名师怒斥国子监学生的事情?不胫而走,在国都城的贵族世家圈里引起不小的震动?。
而太医署却是完全不同的画风,考试结束以后,学生们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有太丢人;但之后就是白奉御说的,非常难而且又厚又重的教材。
新上任的太医署令乐得合不拢嘴,早在太医署学生赶去国子监上课的日子,就派人按飞来医馆提供的图纸,建造专为学习临盆分?娩术的女学生教室、教具、操作室和分?娩室。
太医署内那一片区域都被归为“妇产院。”
太医署想得非常周全,这些女学生先在“妇产院”学习和练习,听?说医馆的女医仙也会下山亲自指导,到时肯定?需要幽静的住所,所以住所也准备了好几间。
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医仙不来。
考试结束,一切准备就绪,女学生们可?以无缝衔接,继续上课。
当各科教材运进太医署,学生们全都傻眼了,怎么这么大,怎么这么厚,每本书的每页纸上的字都密密麻麻?
太医署令大笑着安慰:“这是寻常人做梦都想不来的机会,你们可?一定?要抓牢。”
“是!”学生们立刻整齐行礼。
太医署的全体师生都聚集在大厢房内,通过投幕上急诊科文?浩的《解剖学》和《生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