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对程北谦的了解,昨天那场对决只?是一个?开胃菜,怎么够化解他程北谦的戾气。
“呵,怎么?程先生?是想要用这副残躯来逼我?”
她偏着头笑个?不停。
程北谦微眯着眼睛,狭长的眉眼凌厉往上扬,一把扔了拐杖,一条腿的膝盖搭上床,左手强制地摁在她锁骨处,控制住她的身形,让她动弹不得。
伤成这样力?气还这么大,果然是个?变态!
夏知瑶满腔愤恨几乎淹没理智,怎么甘心受他桎梏,右手用力?挥打,却怎么也够不到他,反而每次都牵动胳膊的伤口。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一人低吼挣扎,一人沉声压制。
两?人身残志坚,每一次动作都拉扯住伤口,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程北谦沉沉俯视她,没说话,用身体和气息告诉她,他被惹怒了。
夏知瑶见挣脱不开,索性也不再挣扎。
她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了,曾经害怕父母出事,害怕父母知道?这肮脏的真相,被悔恨吞噬日夜不得安宁。
经历一场车祸,人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父母如今也知道?了一切。
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不知是光线太昏暗,还是程北谦眸子太过?深邃,她竟从他暴戾的眼神?中,窥探到了一丝期盼。
盼着她能说一句服软话。
夏知瑶用力?伸着脖子,在幽暗灯光下?望尽他眼底,笑着说:“程北谦,你输了!”
窗外起?了风,一片暗云遮住月牙,把夜压得更沉。
程北谦用力?摁着手下?这副身躯,牵动嘴角:“我输了?”
“难道?没有吗?”
她声音在夜里透着一丝狂劲,“当货车撞上来的瞬间,你第一时间用身躯保护我的时候,你就-输-了。”
一字一顿。
程北谦清晰感觉到右侧胸口的剧烈疼痛,那是车撞上瞬间,他用后背抵住强大冲击力?,导致胸腔淤血。
而肱骨的粉碎性骨折,是车撞向护栏掉入河水内,他用右侧抵住了第二次冲击力?。
他甚至抵抗着全身的撕裂,把她从河里救出来。
本?来开始愈合的伤口,在这一刻像被重新撕开,每一寸疼痛都在提醒他程北谦竟在女?人身上翻了船,差点就死了。
“所以你承认联合程璐他们想要杀我?”
他每个?字压得很低。
若是放在以前,夏知瑶一定会被他周身的煞气震慑住。
从程北谦不顾一切救她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筹码是什么。
用最锋利的刀去刺痛他。
“对啊,可惜你怎么没死呢。”
“那你为什么不下?车!”
他眼底有情绪浮动。
夏知瑶瞧着他这副想要寻找答案的样子,再次笑了。
“程北谦啊程北谦,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在你脸上见到这副表情。”
她讥讽地冷笑:“你以为我不下?车是想跟你一起?死?那是良知没能让我及时下?车。”
看他情绪逐渐变化,夏知瑶声音清晰道?:“我真后悔当时没能立刻下?车,你应该去死......。”
“住嘴!”
他脸色阴沉地可怕,那一丝期盼顷刻消散,高傲地扬着下?颌冷声:“夏知瑶,你知道?跟程家人联手招惹我的后果吗?”
浮在脸上的气息近在咫尺,他们相互抵着彼此,却说着最锋利的话。
他的气息、温度,每一次浮来都让她从灵魂深处排斥。
夏知瑶恨不得将他撕得粉身碎骨,讥讽道?:“无非就是故技重施,让当初那些联名?者出事,设计把我爸弄到监狱,再或者让我家人偿还那四千万,偿还不了就让我爸进去蹲监狱。”
每当想起?那些事,仇恨便逼红她双眼。
“随便啊!我爸妈什么都知道?了,我能做的都做了,我爸就算去坐牢也不会让他女?儿再被你这个?变态折辱!在我眼里你跟强奸犯有什么区别!”
“你再说一次!”
他情绪一直藏得深,很少被逼到失控。
夏知瑶听出他话里的威胁,浑然无惧地说:“你用手上的强权逼迫我屈从,你说有没有区别!”
“夏知瑶!你可别忘了,我是用四千万买了你,是你心甘情愿张开腿!我从来不强迫女?人,当场我给过?你滚的机会!”
程北谦一瞬间敛去情绪波动,慢慢俯下?身在她耳边冷嘲。
“既然是强迫,你跟我做的时候怎么反应那么大?”
气息如缠绕的丝拂过?夏知瑶脖颈,那种毒蛇爬过?的感觉顷刻袭来。
她被程北谦的强词夺理气到胸腔起?伏,再也不想忍受这种感觉,拼命挣扎,让身上这副身躯离她远远的。
“真是让我恶心,你每次碰我的时候,我感觉像被蛆虫爬过?。”
“你真以为我会对你动情?那都是我装的,我会把你幻想成其他人,比如......管家......”
程北谦的情绪频临失控。
“闭嘴......。”
夏知瑶偏不闭嘴,笑着说:“比如你的保镖,哪个?男人都可以,就不可能是你,因为你只?会让我反胃......。”
脆弱的脖颈霎时被掐住,她感觉程北谦想要杀了她。
就在夏知瑶感觉脖颈力?度一点点加深时,那力?度却徒然松开。
她的右手被程北谦衔在头顶,紧接着程北谦的唇朝她碾压过?来。
温热潮湿的触感伴随着牙齿磕碰。
他嘴里一边呢喃着闭嘴,一边失控地吻她,手掌力?度更是要掐断她手腕。
夏知瑶左右闪躲也挣脱不开,他的舌他的唇,惩罚地碾过?她口腔的每一处。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情绪也越来越扭曲。
夏知瑶呼吸不上来,口腔尝到一丝血腥味,一股压抑不住的反胃立刻往上翻。
她晚上没怎么吃饭,又有点脑震荡后遗症,此刻又被厌恶的人侵占呼吸。
一丝呕吐声突然从她喉间溢出来。
程北谦疯狂索吻的动作骤然一顿。
夏知瑶趁着他松懈的空隙,偏过?头朝着一旁干呕了起?来。
那干呕声在死寂的病房产生?了回声。
她重新偏回头,看到程北谦神?色震颤地凝视她,他眼眶好似被一层雾气遮掩。
这是她第一次在程北谦身上看到痛苦的情绪。
夏知瑶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在他失神?时,快速伸手摁住了床头的铃。
“护士!护士!”
值班护士听到声音推开门冲进来,还以为是病人出了紧急情况,骤然瞧见病床前站着一个?男人,皱着眉正要呵斥这人是谁。
等走进后看清对方的脸,护士一时为难。
“程先生?,您怎么在这里?没去休息。”
夏知瑶躺在床上厌恶地看着他。
程北谦缓慢地往后退一步,刚才那番折腾,他额头上全是汗水,满身的虚弱感和疼痛感再也支撑不住,轻晃地扶住了身旁的桌子。
“程先生?您没事吧?”
程北谦没在看任何人,弯腰捡起?地上拐杖,沉默地慢慢走出去。
行至门口,他忽然转过?头,脸上再寻不到一丝沉痛,无声地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夏知瑶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狮子只?要蓄养好精力?,就会伸出爪牙不留余地扑向猎物。
夏知瑶一晚上都没睡,整个?神?经全绷着。
这场对弈看似她占了上头,其实只?不过?是外强中干。
程北谦离开病房前回头的那一眼,时刻浮现在她眼前。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逃走。
大半夜她联系余欣询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说话的时候,特?地把声音压得很低,眼睛死死盯着病房门口,警惕着门口保镖的动静,生?怕隔墙有耳。
两?人这通电话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
夏伟绍突发性昏厥,并没有性命之忧,早上一醒过?来就跟聂丽娟来了程北谦病房,想要见他一面。
夏知瑶提前接到母亲信息,听到门口动静,拉开病房门及时制止住他们。
“爸妈,你们先过?来。”
门口的保镖偏头看了一眼,只?要她不突然离开病房,保镖基本?不会管。
俩老?相互看了一眼,面色灰白地回了病房。
门一关,夏知瑶拉着他们坐在病床边,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通知他们。
“我找余欣给我们弄了新证件,等不了周日,就在今天离开京港市。”
程北谦昨夜找她折腾一番,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今天肯定是无暇顾及。
若是明?天,那个?睚眦必报的男人但凡蓄了一口气,绝对会想尽办法报复她。
她等不了,也等不起?。
俩老?没料到竟到了要跑路的地步,昨天程北谦说的那些话一直折磨着他们,女?儿为了四千万成了别人情人。
夏伟绍抓着夏知瑶垂下?来的右手,愧疚道?:“瑶瑶别害怕,四千万爸爸会想办法还给程先生?......。”
说着,嗓音嘶哑,无地自容道?:“爸爸对不起?你,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一个?人背负这么多......。”
夏伟绍一大把年纪哭得泣不成声,抓着女?儿的手,垂下?眼没脸看女?儿的脸。
这几天一家人都在医院熬着,缺少睡眠,又经过?昨天的事,父母似乎更老?了。
夏知瑶知道?有些事很残忍,曾经不愿说就是怕看到他们这副自责的样子,努力?捂住不堪的真相,能让他们过?得轻松一点。
如今到了不得不揭露那些的时候了。
“爸妈,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们情绪激动,但请你们一定要克制住。”
夏知瑶把曾经难以诉说的事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讲出来。
程北谦如何设计瑶瑶工厂一夜倾覆,如何逼迫她就范。
那些真相被她鲜血淋漓撕下?来。
第44章
相杀
夏伟绍到此刻才知道瑶瑶工厂果真?是?被人?针对,
心中又恨又自责。
仇人?就在隔壁,可他无权无势,没法为女儿出气。
说到底一切都是他的错。
“都是?爸爸的错,
要是爸爸奉公守法不在食品里掺假,就不?会被人?钻了空子。”
夏知瑶沉声说:“爸,到现在您还不?明白吗?程北谦想要摧毁我们一家人?,
就算没有食品问题,他也会制造问题来威胁我们。”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夏伟绍通红着眼抬头,
“我可以下跪跟他请罪。”
曾经她也这样想过?,为什么!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只要逃得远远的,才能安生活着。
聂丽娟默默哭着,
忽然?说:“我总觉得程北谦看着有点?眼熟,
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妈,你以前见?过?他?”
聂丽娟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总有某个画面一闪而过?,
却抓不?住。
程北谦是?京港市著名企业家,
时常被刊登在财经杂志上,偶尔见?过?觉得眼熟很正常。
夏知瑶不?再深想,
让父母坐近一些?,
为了让父母尽快离开,
不?得不?把车祸的事?吐露了出来。
“你是?说......。”
夏伟绍震惊地说不?出话,
攥着女儿?的手指尖发白。
“爸,我错了。”夏知瑶哭着摇头,
“你打我骂我吧,
我不?应该被仇恨蒙蔽双眼,我真?的知道错了。”
追究其对错,
最该死?的应该是?他这个爸爸。
夏伟绍悔不?当初,他不?怕程北谦以欠款追究责任,更不?怕坐牢。
但如果程北谦要用车祸的事?报复女儿?,他们绝对不?能再让女儿?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