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得很慢,两分?钟后停在十字路口边缘。
这两分?钟,她脑海已经预演了很多他报复的方式。
不管是哪一个,都能轻易击溃她现在的生活。
“程北谦!你这个神?经病,你要是敢伤害我,我现在就报警!别?想着再?逼迫我!大不了告发我,我不怕坐牢!”
到了这个份上,根本没伪装的必要,大不了鱼死网破。
夏知瑶用力甩开他的手?,拿起手?机就要拨通报警电话。
程北谦却并未出声阻扰,而是手?掌突然发力,再?次掐住她手?腕,手?机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一时始料未及,人惊呼一声,竟被蛮横地带到了他怀里,臀紧紧贴着他大腿根。
夏天衣物轻薄,人的体温又高?,触感气息源源不断传过来。
时隔三月的亲密接触,全身立刻爬起虫子啃噬的排斥感。
夏知瑶已经完全不能忍住他的触碰,脸上毫不掩饰露出厌恶,四肢剧烈挣扎。
他的身躯像个铁钳,怎么也摆脱不了。
下颌又被他钳住,迫使她抬起头面朝十字路口。
他贴过来,在她耳边低声:“看那?里。”
夏知瑶喘着粗气,浑身鸡皮疙瘩霎时冒出来,第六感的恐惧几乎灌满了她四肢,她僵硬地看着那?里。
然后她看见聂丽娟提着塑料袋在等红绿灯。
她呼吸忽地一窒,余光瞥见程北谦拇指与食指打了个响声。
“不要!”
响指落下的同时,一辆车忽然闯了红灯,擦着聂丽娟身边而过。
聂丽娟被这股空气冲击力蹭倒在地,周围瞬间围满了人,有人指着扬长而去的小轿车大骂。
人的恐惧到底有多少种?
曾经跳楼她不怕,身体被碾压她不怕。
原来跟那?些相比,只?不过是程北谦的施恩,这才是他真正的狠戾。
夏知瑶害怕地出话来,浑身不受控地颤抖。
十字路口的人很快散开,聂丽娟颤巍巍爬起来,并无大碍。
“疯子!疯子!”
夏知瑶怕到极致再?也承受不住,疯狂挣扎,企图离他远远的。
程北谦却紧紧抱着这副身躯,控制她的四肢,声音低柔又阴冷地贴在她最敏感的耳后。
“这种程度就吓到了?你跟程家人一起联手?杀我的时候呢?”
这种睚眦必报的人不管过去多久,一定会以牙还牙。
只?恨她没能逃得更远。
“有本事你就冲我来!你这个卑鄙小人,除了用我父母威胁我,还能干什么!你要是敢碰我父母,我发誓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程北谦似乎被她吵得不行,抱着她腰身,掐住她下颚,让她不出话来。
她扬着脖颈,只?能发出含糊的嘤呤声。
车窗上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暧昧的姿势却着最残酷的话,连眼底情?绪也是骇人的残酷。
“滚开!又想用强?”他的手?稍稍松动,她便用最尖锐的话去攻击他,嘲讽他,“你除了强迫我,还能干出什么人事?你就是个垃圾,你是不是忘了?就算你强迫我,我也只?会觉得被最肮脏的蛆虫爬过,恶心透了!”
“住嘴!”
即便程北谦情?绪再?深沉,在夏知瑶一声重过一声的恨骂下,他情?绪岌岌可危,冷声:“夏知瑶,我程北谦从不强迫女人,我给过你选择,是你不遵守游戏规则,联合程家人背叛我!既然敢逃就该知道被我找到后的下场是什么!”
“什么叫你没强迫我!”那?些恨意太过浓烈,夏知瑶泪水怎么也忍不住,“如?果你没设计对付我们,我能被迫做你情?人吗!如?果不是你设计,程维能跟我分?手??你不逼迫我,我能联合程家人对付你?都是你逼的!你简直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以前夏知瑶总会对他低眉顺眼,做尽讨巧。
车祸后她再?也不去伪装,那?浮在漂亮眼眸里的恨意,他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这种反差才让他频临失控,掐着她腰身的手?越来越用力,他冷笑道:“我设计?你父亲如?果不贪,能上我的钩?程维但凡坚定一点,能放弃你?这都是他们的选择。”
程北谦又贴近她一分?,旧伤隐隐泛着疼,他声音几乎隐了一丝血气。
“夏知瑶,即便我用尽手?段去折磨你,可我有想让你死吗?你背叛了我,想要杀我!”
“强词夺理!我父亲做错事,你可以用法律途径去举报,可你一步步设计,把我全家引入绝境,你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理直气壮!”
夏知瑶的泪一滴滴砸在他手?背上,他手?背轻轻颤了下。
“程北谦,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你到底想我怎么做?如?果你记恨车祸的事,你可以让车撞了我......。”
程北谦:“你的命是我的!是我救了你。”
第47章
相杀
说来说去就是不?肯放过她,
夏知瑶不?再试图说服,用力挣脱一丝缝隙,转过身拳脚全发泄在他身上。
“命我不?要了!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程度!我这辈子做了什么孽,
才会被你盯上!”
“你欠我的!”程北谦沉沉看着她。
夏知瑶哭声一顿,他布满红血丝的眼闪着一丝水光。
她从未见过程北谦露出这种受伤的情绪。
分明是他一直折磨她,凭什么说她欠了他。
蛮不?讲理,
霸道无耻。
夏知瑶知道跟这种人讲不?通,他太以自我为中心,
无法体会到别人的痛苦。
这样无休止的挣扎逃亡,她真的累了。
“程北谦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放过我好不?好,
我真的累了,求你了......。”
“不?行。”他毫不?留情回她。
“疯子!你告诉我,
到底要我怎么样……。”
夏知瑶真的快被逼疯了。
双手歇斯底里挥到他脸上,
又被他死死擒住。
就在她几乎要崩溃时,程北谦捧着她泪花纵横的脸,哑声说:“我说过等我腻了,
你就可以离开。”
夏知瑶挣扎的动作渐小,
睁开泪蒙蒙的眼?仔细去打量他,忽而哭着笑了:“程北谦,
你不?会真爱上我了吧?”
车祸时不?顾一切抱住她,
现?在又蛮不?讲理纠缠她,
即便联合别人去杀他,
他要的还是她跟在他身边。
夏知瑶几乎很肯定自己?的判断。
曾经她希望一点点瓦解他的心防,伺机报复他。
如?果是因?为爱上她,
才会这样天涯海角地抓她。
那这种爱太可怕。
她一点也不?想要!
“程北谦,
我告诉你,我不?会爱上你,
这辈子都不?会,所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她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嘴角小梨涡一点点刺痛他的眼?。
程北谦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小梨涡。
他努力克制自己?翻涌的暴戾,忽地把她翻了面,将她抵在车窗上,面朝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的人已经散去,早就没了聂丽娟的身影。
“我说过我程北谦这辈子都不?会有爱,我不?强迫你,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着我,要么就以牙还牙。”
他声音像一条毒蛇爬上她脊背。
“你也亲手领教过程家人的手段,你跟他们怎么策划车祸,我就有样学?样,让你父母也尝尝......。”
“程北谦我要杀了你!”
夏知瑶脸颊抵在玻璃上,额角青筋暴起。
正因?为亲手领教过程家人的手段,才知道程北谦所言不?虚。
程家人全是疯子,有什么做不?出来。
车门叮地一声开了。
程北谦把她推下了车。
她脚徒然踩在结实的地上,身体随着推力趔趄,踉跄了一步才稳住身形。
“你可以选择报警,看?看?谁才是受害者。”程北谦坐在车里斜睨她。
他太笃定她没这个胆子,就算她跟警察交代真相?,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青白。
她无权无势,怎么斗得过他。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她攥紧拳头,死死盯着程北谦。
他浅笑着命令:“我耐心有限,如?果不?尽快给我答复,我不?介意让你父母尝尝这种手段。”
-
夏知瑶回到家第一时间?在厨房找到聂丽娟,把她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确定她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见女儿?脸色不?太好,聂丽娟摸了摸她额头,“不?舒服吗?怎么看?着脸色这么差。”
想起四?十分钟前的意外,聂丽娟又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开车真是过分,闯红灯冲人行道,你下次过那个十字路口可要小心点。”
“爸呢?”夏知瑶往屋里看?了一圈。
“你爸马上回来。”母女俩本?来要约着一起去买海鲜,聂丽娟笑着说:“你也不?用跟着去买海鲜了,你爸刚好顺路,我让他去买了。”
聂丽娟还要择菜做饭,嫌厨房油烟味太重,将夏知瑶赶回了房间?。
夏知瑶回到房间?,听着厨房咚咚切菜声,咬着手指来回踱步,调整了好一会才恢复冷静。
程北谦是如?何找到北岭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重新?回到他身边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绝对不?行!
回到那座窒息的牢笼,她光想一想就控制不?住恶心。
那神经病想一出是一出,谁敢保证某一天惹他不?高兴,会不?会即兴报复她父母。
就算真喜欢上她,但神经病的爱是畸形的。
正常人的爱尚且不?能保证,说翻脸就翻脸,更何况是他这种冷血人的爱?
还是要逃走,必须逃,不?能重新?回去。
现?在就出发去俄罗斯,他们护照早就有备无患地备好了,只需要订了机票立刻走!
夏知瑶拉开房门准备找聂丽娟商量,化妆桌上的手机忽地叮叮响了起来。
同时玄关门被打来,夏伟绍提着两个大袋子海鲜骂骂咧咧踏进屋,“今天真是倒霉,几个骑摩托车的臭小子差点撞到我。”
聂丽娟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接过海鲜,义愤填膺地说:“我今天也是,在十字路口差点就被车给撞了,估计是到了夏天,憋了一整个冬天的年轻人都玩疯了,该跟交警反应反应。”
俩老还在聊着北岭的路况问题,夏知瑶却在铃声催促下,汗毛全立了起来。
恐惧把她层层淹没。
她退回去悄悄关上了门。
手机上是个陌生?号码,她手指颤抖地滑动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想跑?”
他轻笑:“跑俄罗斯?去飞机场的路上岂不?是很危险。”
他声音就好像在身后紧紧贴着她。
那种恐惧感已经蔓延在每根神经,夏知瑶骨寒毛竖地在房间?到处看?。
家里是不?是被安了监控?要不?然程北谦怎么知道她想跑。
她已经被逼到了临界点,避免父母察觉出异样,压低声音愤恨:“疯子疯子!”
“我现?在就要见你,司机在楼下。”
电话啪地挂断。
人被逼到绝境,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夏知瑶当即拿了一把美工刀藏在掌心出了门。
“瑶瑶,马上吃饭,你要出门?”
夏知瑶佯装轻松地在玄关换鞋,俏皮地说:“你们先吃,我去买点东西。”
“这么晚还要买什么?”
聂丽娟看?向客厅挂钟,已经七点半,外面天色虽还不?晚,一来一回饭菜就凉了。
“让你爸去买。”
“女孩子的东西,爸不?会买,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夏知瑶又假装不?耐烦,做戏做套地跨上斜挎包,不?等他们再啰嗦,迅速钻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