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手摸了摸,触感光滑,并不是真花,她本来以为是薰香之类的摆件。
萧娘却笑吟吟介绍:“这是香胰子。”
“香胰子?”温瑶惊讶地瞪大了眼,旁边的顾轻絮也忍不住面露异色。
她们见过的香胰子可不长这样!
外表简陋,手感也略显粗糙,气味就更是单一了,反正不怎么好闻。
店内其他客人也被吸引了过来,议论纷纷:
“这居然是香胰子?雕刻的真好看,仔细一闻还有香味呢!”
“可不是吗?倒是第一次见这样式儿的!”
萧娘见状,便让人打来一盆水,亲自为大家演示起来:“我们这款香胰子,男女老少皆宜,沐浴和净手的时候都可以用,洗得干净且香味持久。”
她拿起那块香胰子,也不嫌心疼,用水淋湿轻轻往手上一抹,两手交握,洁白柔软的泡沫从指尖溢出。
洗完后轻轻用水一冲,她用干帕拭手,让众人闻了闻:“诸位瞧瞧,这香是不是经久不散?”
众人眼神惊奇:果真如此!
温瑶和顾轻絮忍不住心动。
“我要一盒。”
这东西好看且实用,买回去也不吃亏。
一时间,店内也有不少客人纷纷开口。
“我也买一块!”
沈棠宁见状,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万事开头难,开了张就好。
因为事先就雇了人宣传,所以新店开张的事广为人知。
云安公主也是听到了风声专程来瞧瞧,瞧了眼拥堵的门口,她轻轻挑眉:“这就是那家新开的脂粉铺子?瞧着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嬷嬷在旁边附和道:“都是些吸引顾客的噱头罢了。”
云安公主轻哼一声:“进去瞧瞧,若是不能叫本公主满意,看我不砸了他们的招牌!”
云安公主这张脸就没几个不认识的,拥挤的门口瞬间被强势开出了一条路。
她瞥了眼地上放过的鞭炮,眼里闪过一抹嫌弃,拎起裙摆进门。
“云安公主到!”
听见这这动静,店内的人齐齐一惊,连忙俯身行礼。
沈棠宁也在其中,她眉心微跳,暗道这位祖宗怎么也来了?
不过她转而一想,正好,这可是送上门的大主顾,有了她把招牌打出去,还怕没人上门吗?
思及此,她眼眸微微一闪。
“都起来吧。”
云安无意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眯了眯眼眸,饶有兴致勾唇:“真是巧了,几位也来逛街啊?”
顾轻絮抿唇,率先开口:“没想到能在这儿偶遇殿下。”
云安不着痕迹撇嘴,顾轻絮也在这儿,她什么时候和沈棠宁几人这么熟了?
她父亲是太傅,一想到太傅那个严厉的老古板,云安就头疼。
太傅和御史一丘之貉,动不动就向父皇递折子,即便是云安也不太敢招惹。
沈棠宁唇角挑起淡淡的弧度:“殿下也来买东西吗?”
云安挑剔地抬了抬下巴:“本公主进来看看而已,这里的东西能不能入本公主的眼尚未可知。”
萧娘本欲上前迎客,听到这话顿时脚步一僵,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过来。
她心底不由担忧,这位公主殿下可不是好应付的主。
沈棠宁状若松了口气:“那可太好了,这家店的物什每日都限量购买,公主出手阔绰,我还怕抢不到自已喜欢的呢。”
云安脸色僵了僵,一头雾水看向掌柜:“什么意思?你们开门做生意还把客人往外推?”
萧娘小心翼翼解释:“回殿下,咱们店里的东西都是纯手工制作,工序繁琐,所以一次性产量不多,每日每款货物数额都是有限的。”
其实不然,是东家说物以稀为贵,限量更能激起大家的好奇心。
方才的香胰子就已经被抢购一空。
那头,沈棠宁指着几盒口脂:“掌柜,这些劳烦都给我包……”
云安眼疾手快抢先一步:“那些本公主都要了!”
沈棠宁惊讶地望过来,眼里明显流露出欲言又止,但碍于什么又只能憋了回去。
萧娘语气谨慎询问云安:“殿下,这口脂您都没试过颜色满不满意,确认都要吗?”
云安瞥见沈棠宁那憋屈的模样,心中好不畅快,语气漫不经心:“本公主买东西向来只看高不高兴,再说了,你觉得本公主像是差这点银子的人吗?”
萧娘默默垂下头:“民妇不敢。”
云安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看了眼沈棠宁:“沈大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你既然还没有付钱,那本公主也不算是夺人所爱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故意针对。
温瑶面露不忿正欲出声,顾轻絮不动声色扯了扯她的衣袖,看了眼沈棠宁,心中了然。
只见沈棠宁抿了抿唇,垂下眼帘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先来后到,这是自然。”
她的识趣令云安满意的不得了,本来只是随便出来逛逛,没想到还能给沈棠宁添堵,简直是意外之喜!
沈棠宁来到脂粉前,拾起一盒黛粉瞧了瞧,有些爱不释手:“掌柜,这……”
她刚起了个头,云安立即开口:“那几盒东西,本公主也要了!”×?
她倒是也难得机灵,单要沈棠宁手里的未免针对性太强,所以干脆全都要。
说完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向沈棠宁:“本公主买什么东西向来喜欢买全套,沈大小姐不介意忍痛割爱吧?”
沈棠宁:“……”
她当然不介意。
甚至心里还有几分愧疚,云安这么主动往套里钻,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温瑶也后知后觉看出了什么,在旁边艰难地憋笑。
如法炮制了几次,沈棠宁见好就收,神情失魂落魄:“算了,我没什么想买的了。”
云安嘴角就没落下来过,假惺惺地关切道:“沈大小姐,这不是不巧吗?没想到本公主的眼光和你出奇地一致呢,你也别太伤心,下回再买。”
沈棠宁嘴角轻轻一抽。
赚了那么多,有什么好伤心的?
去结账的时候,云安的嬷嬷听到价格顿时脸色一阵扭曲,脱口而出:“怎么这么贵?”
这点东西能卖上百两?
云安也脸色僵硬。
掌柜谨慎地措辞:“殿下,一分钱一分货,我们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
沈棠宁顿时回过头来,眼神希冀地望向她。
云安顿时也不肉痛了,强装淡定:“大惊小怪,这点银子算什么?本公主有的是钱!”
第119章
东窗事发
“你是怎么想到让云安公主帮你宣传的?”
池宴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乐不可支倒在贵妃椅上。
沈棠宁轻瞥他一眼,气定神闲:“这可不是我算计她,是她自已找上门来的。”
若不是云安成心和她过不去,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套。
池宴支着下颌望着她,眼里噙着似笑非笑:“你就不怕她回头查到这家铺子是咱家的?”
燕京的铺子大多都是权贵名下的,只不过请了个挂名掌柜帮忙打理,这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
一般来说,没人会一时兴起查背后的东家,不过若是有心,也能查到。
沈棠宁眼神无辜眨了眨眼:“我做了什么吗?正儿八经开门做生意,一没有坑蒙拐骗,二没有违反律例,在场那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是她自已故意刁难我。”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再者,咱们家的东西也的确好用,她又没吃什么亏,就是闹到陛下跟前,我也是占理的。”
见她振振有词,池宴漆黑的眼眸含着笑意,也就是这种时候,他才觉得沈棠宁带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鲜活。
往日的她过于成熟稳重,一举一动皆要端庄,每走一步更是要深思熟虑,好似肩上背负了很沉的担子。
沈棠宁见他不语,只是盯着自已笑,脸上略有些不自然:“笑什么?”
池宴站起身来到她面前:“夫人累了一天,好好放松一下。”
见他绕到自已身后,她身体不由得有些紧绷,却察觉到池宴将手搭在她肩头,紧接着按揉了起来。
沈棠宁怔了怔,下意识按住他,微微偏头:“你这是做什么?”
她已经卸了钗环,没戴耳坠,白皙的耳垂染着淡淡的粉,好似白雪上的一抹胭脂。
池宴哼笑一声:“给你按按肩,你紧张什么?”
方才他就瞧见她时不时揉揉后颈,应是这几日忙着店铺开张的事,过度劳累。
沈棠宁眼睫颤了颤,本能觉得不太合适:“这样的事用不着麻烦你。”
“麻烦?”他的嗓音低沉喑哑,不似以往轻佻,“沈棠宁,我们是夫妻,你总是和我客气什么?”
她嘴唇动了动,眸光似有困惑:“可你这样,传了出去让外人知晓,我会遭人非议。”
从古至今,只有妻子服侍夫君,她还没见过哪家是夫君伺候妻子。
就像举案齐眉,褒奖女子对夫婿的敬重,可她不觉得这是什么美好的词。
妻子给夫君送饭时将托盘举得跟眉毛一样高,却成为了夫妻感情和睦的象征。
这是恩爱吗?
沈棠宁从不觉得,她更觉得像是对女子的规训,让她们以此自我标榜,从而深深地束缚在这样的条条框框下。
虽说她潜意识里觉得这样不对,但大家似乎都是这样的……
池宴动作没停,轻嗤一声:“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已的日子,干别人什么事?既为夫妻,理应相互扶持,你来我往方能长久,若只是一味的付出,再浓的感情也得淡。”
沈棠宁听罢若有所思,池宴的说法她倒是头一回听说。
池宴说完便有点尴尬,这样的话会不会过于腻味,她会不会觉得自已自作多情?
只见她沉思良久,然后一本正经开口:“好,那你给我按完,我再给你按。”
“噗嗤”
池宴没憋住,他实在没想到她纠结半天竟然是在想这个。
沈棠宁面颊泛起薄红:“不是说你来我往么?你又笑什么?”
池宴暗道,说她是小古板还真没错,如此一板一眼不知变通,平时的聪明劲儿哪去了?
“你来我往也不是斤斤计较,如果事事都要计较得失,那不是夫妻,那是生意伙伴。”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沈棠宁抿抿唇,暗暗在心里记下。
*
连着几天,桃花坞的生意都不错,名声也算是打出去了。
眼见着逐渐步入正轨,作坊那边也上了手,沈棠宁便减少了两头跑的频率。
她这边的日子是过得风生水起,宁远侯府那边却堪称鸡飞狗跳。
……
在池景玉宿在云雀房里的次日,沈熹微便得知了消息,这可是把她气得不轻。
她为他生儿育女,他却去宠幸别的女人?
当初说过的甜言蜜语,转瞬便成空,沈熹微当然不甘心,她前去质问,池景玉被她气势汹汹的逼问扰的不耐烦,也失了耐性。
即便她是他的正室夫人,也无权干涉他睡别的女人,更别说她还只是个妾。
两人争执一场不欢而散。
沈熹微坐在椅子上,惨笑两声神色冰凉:“玉郎,你竟如此狠心!”
小腹处传来一阵抽痛,她捂着肚子登时白了脸。
玉珠瞧的心惊:“小姐,你莫要动气,我去请大夫!”
……
“阴在于下,虚涩燥急,您这胎象不稳啊!”
大夫说完这话,沈熹微脸色白了白:“怎会如此?”
这又不是头三个月,怎么会这样严重?
大夫皱着眉:“孕期最是忌讳忧思过甚,情绪起伏亦不宜剧烈,姨娘切勿思虑过多,待我开服安胎药。”
他没说的是,她这分明是先兆流产的症状,就算侥幸把孩子生了下来,恐也先天不足。
沈熹微脸色沉了沉:“有劳大夫。”
她使了眼色,玉珠当即给大夫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大夫心知肚明,这是要他保守秘密,会意地道:“姨娘放心,小人必定守口如瓶。”
送走了大夫,沈熹微眸光闪烁不定:
这个孩子如今是她唯一的倚仗,若是保得住还好,若是保不住……
她总要为自已谋划一条出路。
侯夫人的话也传到了她耳里:
待她生产完,就把她送走。
虽说只是口头上威胁,可她心里必定是这样想的。
沈熹微眼神沁着冷意: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逼她,那也别怪她不客气!
沈棠宁得知池景玉被讨债的人登门要债时,眼里划过一抹饶有兴致。
“这么快便要东窗事发了?”
她唇角微翘,分家也有一点不好,只可惜不能亲眼瞧见那样热闹的场面。
内忧外患,她倒要看看池景玉这回怎么收场。
第120章
狮子大开口
池景玉没有想到那印子钱的利息这样高。
他本以为待到俸禄发下来,便能还清债务,可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利滚利,早已到了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催债的人找到他,是个浓眉大眼,脸上有疤的男人,他带着几个小弟将池景玉堵在巷子里,一脸来者不善:“池世子,约定的时间早就到了,您打算什么时候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