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给白卿言上药包扎,又帮着白卿言换了一身衣裳,想到大姑娘流了那么多血,她将背着洪大夫藏的好吃的全都拿了出来,怀里藏的,荷包里装的,用帕子包着的全都拿出来往白卿言怀里塞:“大姑娘要好好补补!”
白卿言被银霜弄得哭笑不得,想要拒绝不收,可瞧着小姑娘那只眼通红,含笑收下:“好……那就多谢银霜了。”
“明天我在给大姑娘送!大姑娘多吃些!”银霜认认真真叮嘱她。
白卿言颔首:“知道了,去吧。”
银霜出来,将自横梁垂下的垂帷用缠枝鎏金铜钩钩了起来,又瞧了眼还带着面具的萧容衍,知道这萧容衍是燕国人,狠狠瞪了萧容衍一眼,背着药箱扭头离开了。
魏忠见状同萧容衍赔了个不是,与月拾一同出去,将门关上,二人如同门神一般守在门外。
隔着山水画屏,萧容衍见白卿言坐在床榻边缘用热帕子擦脸,他身侧拳头收紧,绕过屏风朝内室走来,顺手接过白卿言要放入热水铜盆中的帕子,替白卿言拧好,俯身动作轻柔擦拭她脸上的擦伤。
萧容衍到现在还在后怕,若是他再去晚一些,西平军全部冲上去……即便是白卿言再能征善战,寡不敌众,怕是也凶多吉少。
白卿言看着萧容衍被烛火映成暖色的面具,抬手将面具从他脸上挪开,他薄唇紧抿的模样入目,她说:“这次多亏阿衍及时赶到。”
“这次是我的疏忽……”萧容衍将帕子搁在铜盆中,踩着踏脚在白卿言身边坐下,小心逼开白卿言手臂上的伤,将她揽入怀中。
“小阿沥胸怀倒是大,可这一次我要对不住他了!燕国……非武不能一统,想必你也明白。”白卿言仰头看着萧容衍,“我原本打算对外称,你就是大周已经过世的皇夫,为了大周才冒充燕国摄政王萧容衍,可又怕让你背上骂名。”
萧容衍垂眸把玩着白卿言轻微颤抖的纤细手指,放在唇边一吻:“燕太后拿出我与兄长的手书,我已经背上骂名了,我不在意。”
他抬眸瞧着白卿言,眉目带笑:“自回燕国后,知道了燕都有一个叫崔凤年的商人,我倒是想过此人或许不简单,却没有想到这崔凤年,竟是白家三姑娘……”
白卿言在让暗卫回燕都去传令的时候,没有避着萧容衍,萧容衍猜到锦桐的身份也不足为奇。
第1576章
福大命大
她靠在萧容衍怀里:“锦桐,是仿着你当年的路子走的……”
萧容衍从未想过崔凤年会是白家三姑娘,是因当初在大都城之时还见过白家三姑娘,没想到白家三姑娘会在短短时间内,走过东夷国……发现天凤国,甚至去了西凉与把大家族联手谋利,搅弄风云,后来……又来了燕国。
加上,慕容平说见过这位富商崔凤年,甚至还想同这位富商合作,而且还压着这位富商在赌国结束之前不得离开燕都,故而……萧容衍派人盯着这崔凤年,却没有狠下功夫查此人。
“所以,在白家还未完全脱离困境之时,你便开始为今日谋划了。”萧容衍轻抚着白卿言的手臂,“深谋远略……这天下若能在你手中一统,也是好事!”
白卿言垂眸,与他手指交缠:“是在我们手中一统,大周推行的是姬后所留在燕国未曾推行的新法,姬后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一统之后,百姓富足安居乐业的盛世,想来也会高兴的。”
萧容衍轻轻颔首,在白卿言发顶落下一吻:“刚才听到有大周将士说,忠国王明日一早便到,我估摸着你是想等忠国王带兵一到,杀西平郡一个措手不及报仇雪恨。你腿上有伤,我替你去。”
见白卿言要劝,他说:“恐怕我的骂名已经在燕国传遍,我也不介意骂我的人再多一些,可你的腿……要是不休息,怕要雪上加霜,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我没法同阿娘交代。”
白卿言是他的妻,他若是连白卿言都护不好,怎么和董氏交代,又算什么丈夫。
“阿衍,你能站在我这一侧,我知道……固然有燕国伤你甚深的缘故,可更多的是在你的心里我已胜过燕国。”白卿言仰头,黑白明澈的眸子,被高几上琉璃灯盏晃动的烛火映得发亮,“你知道我必定会前往西平郡,你阻不了我,又怕我此次再战伤势加重,所以……想要替我去!”
萧容衍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子,喉头翻滚,轻轻应了一声。
“可阿衍,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燕国……是你的国,你的家。”白卿言语声清灵,“做人,不论是是做夫妻,做亲眷,还是做挚友,疼惜都是发自内心相互的。”
萧容衍对白卿言来说,不仅是爱人,也是亲人,亦是知己好友。
燕国……可以是白卿言打下来的,却不能是萧容衍为大周开这第一战。
对自己的国家挥刀,萧容衍日后如何面对阿沥,如何面对自己。
她不愿等日后,萧容衍每每想起燕国,都是自己对燕国挥刀的情景,他也是人……也会心痛。
萧容衍为她连杀西平王两子和世子妃,这西平王府的人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要如何同人说,史书上还不知会给萧容衍留下一个什么样的评论。
萧容衍明白白卿言的话,与白卿言对视的视线落在她鬓边,抬手将她鬓边碎发拢在耳后,揽着她肩膀的手似乎收的越发紧。
疼惜都是发自内心相互的……
可他拿嫂嫂当兄长离世后最尊敬之人,为何就不能换来嫂嫂一点点……将他当做弟弟的疼惜?
“况且有阿玦在,我出面不过是以大周皇帝的身份鼓舞士气!”白卿言话音一落,瞧见萧容衍在出神,语声顿了顿,“阿衍……”
萧容衍回神,颔首:“既然如此,那一会儿……我启程回燕都,阿沥心软,有些事情还得我来做。”
原本萧容衍便是打算,替白卿言出战,安顿好白卿言之后回燕都,所以才让人先行送信回去。
既然白卿言坚持出战,那他便提前动身。
“你是怕皇族宗亲对阿沥动手?”白卿言其实在看过白锦桐送来的消息之后,也有这样的担忧。
“不论如何,作为燕国臣民也好,作为阿沥的九叔也好,我都要保住阿沥。”萧容衍望着白卿言,“阿沥不容有失!”
白卿言没有阻他,若是她,她也会回燕都:“好,你一路多加小心,我让柳平高带人随你一同走,如今燕国境内你能调动的人不多……”
“带着军队行动反而拖慢速度,且目标太大,我带护卫快马昼夜不歇赶回燕都。”萧容衍垂眸望着白卿言,“我们来日方长。”
白卿言颔首:“若有需要,锦桐那里的人手随你调动,她……知道你是自家人。”
“好!”
白卿言原本想要亲自将萧容衍送到门口,可萧容衍惦记着白卿言的腿伤,替她脱了鞋履,将她安置在好,放下床帏后,才带着月拾离开。
——
白锦稚一会到城内,便着急去看吕元鹏。
她以为会和以前一样,看到一个生龙活虎的吕元鹏,可看着吕元鹏一张脸在摇曳灯影中瞧不见一丝血色,趴在那里动也不动,似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白锦稚焦心不已。
她跪坐在柏木踏脚上,紧紧攥着吕元鹏的手,声音颤抖,睁大眼望着那大夫:“你再说一遍……”
“回高义王,这位将军失血太多,老朽无能,实在是再无良策……恐怕坚持不了几个时辰了。”年迈的大夫也是战战兢兢同白锦稚回话。
那一瞬泪水险些从白锦稚的眼眶中冲出来,她一瞬犹豫之后又坚韧了起来,肯定道:“是你医术不行!要救吕元鹏还得洪大夫!来人!准备马车!”
那大夫听到白锦稚的话忙道:“高义王,这位将军怕是经不起车马颠簸!”
“那就要让他在这里等死吗?”白锦稚看向立在门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将,“愣着干什么,去准备马车!快!”
“是!”
见那小将慌张跑了出去,白锦稚攥着吕元鹏的手,就坐在踏脚上,用力揉搓吕元鹏的手,看着他双眸紧闭的模样,差点儿忍不住嚎啕:“吕元鹏!吕元鹏……你想想你年迈的翁翁,你一向福大命大!你会没事的!只要你好起来……我嫁给你好不好?”
话到尾声,白锦稚已然忍不住哭了出来……
第1577章
独得军功
大夫说吕元鹏撑不了几个时辰的话,简直像是用刀不住往她心口上插,周而复始,疼得她受不住。
只有几个时辰派人去请洪大夫一来一回肯定来不及,不如带着吕元鹏走。
很快马车准备妥当,白锦稚还是不放心,派人先行一步前往舍曲去请洪大夫,她陪吕元鹏乘马车前往舍曲,如此最能节省时间。
马车的速度不能慢,也不能太快,白锦稚就跪坐在吕元鹏身边,紧紧攥着吕元鹏的手,一个劲儿同吕元鹏说这话,也不管吕元鹏能不能听到。
“司马平之前说,等到天下一统之后,我们三个人就结伴出游,去吃天下最好吃的美食,他还许了我们一人一副暖玉棋子呢!他不想给我们……就说什么时候我们下棋能赢过他了,他才给!他不是说咱们俩想要赢过他,除非长姐教我们下棋吗?你好起来……我就去求长姐!求长姐教我们下棋……”
马车颠簸之下,白锦稚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吕元鹏你一定得好起来,等回了大都城我们两个人谁都不告诉司马平你这次受伤的事情,不然……司马平肯定要说,咱们俩在战场上离不开他,离了他就受伤……”白锦稚用力攥着吕元鹏的手,“你听到了没有!”
洪大夫忙着给随白卿言回来的白家军和安平军重伤将士诊治,好不容易忙完刚歇下,魏忠便亲自来请洪大夫了。
“吕太尉的嫡孙吕元鹏为护高义王重伤,情况有些不太好,马车已经回来的路上,陛下听说情况危急不得已只能劳动洪大夫,让老奴亲自护送洪大夫去迎一迎!”魏忠神色郑重。
白卿言原以为,白锦稚说吕元鹏中了几箭是与她一般,属皮外伤,毕竟吕元鹏是身着铠甲的,不成想吕元鹏为护住白锦稚背后中箭,且一路颠簸都没有吭声硬抗回去的。
她让魏忠去请洪大夫,又命人将从伤兵身上取下来的所有箭头拿了过来,坐在烛光之下仔细对比。
白卿言举着西平军的箭头和大周的箭头,凑在灯下仔细对比着。
如今大周用的箭矢全都是添加了墨粉的,故而锐利非常!
燕国的箭矢中也有近一般半是已经添加了墨粉的,可这西平军的墨粉是从哪里来的?
她抬眸,天凤国……
或许,在慕容沥与东夷国联合的同时,燕国藩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天凤国搭上了线!
这怕是萨尔可汗做的两手准备。
白卿言丝毫不怀疑是慕容沥提前与天凤国联系,慕容沥虽然是想要给大周找一点儿麻烦,却也明白天凤国狼子野心,故而才会选了天凤国。
要想知道这天凤国和燕国藩王是怎么回事儿,明日活捉了那位西平王世子,用刑审一审不怕他不交代。
她随手将箭矢丢回面前的黑漆方盘之中,如今天凤国在白卿言的眼里已然不算什么威胁……
身为天凤国国君,萨尔可汗在西凉的地界儿上被大周和燕国联军杀的损失惨重,不思回去之后重整旗鼓,好生发展农耕,经营民生,重新建立象军,反而一直惦记着她手中的玉蝉,将希望寄托在什么时光回溯这样虚无缥缈之事上。
这样的国君,即便是有能征善战,有谋有略,又能有什么出息!
——
洪大夫的马车在出舍曲城不远的地方,碰到了载着吕元鹏的马车。
白锦稚一看到洪大夫眼泪就涌出来了:“洪大夫!”
洪大夫弯腰上了马车,跪在吕元鹏身旁,握住吕元鹏的手腕诊脉后表情凝重,让银霜拿出药箱里的小药丸和百年老参的参片,捏开吕元鹏的嘴,让吕元鹏含住药丸和参片,吩咐车夫快一些回城。
见洪大夫不似之前的大夫毫无作为,白锦稚如同看到了希望,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也不敢打扰洪大夫,静静坐在一旁守着吕元鹏。
“四姑娘……”洪大夫转头看着脸上泪痕未消的白锦稚,“吕家六郎……伤势太重,老夫会尽力而为,可还是要有个心里准备。”
这话是什么意思,白锦稚如何能不明白,她手心不自觉收紧……
可吕元鹏若是连洪大夫都救不了,这天下还有谁能救!
“吕元鹏,一会儿我就写信给司马平!”白锦稚又同吕元鹏说,“洪大夫会尽力,可……你若是不争气,在司马平赶来之前好不起来,你就等着司马平笑话你吧!”
马车入了舍曲城,白卿言亲自看着人将吕元鹏抬到了地龙烧起来的暖和内室,洪大夫在马车上方子已经写好了,让人去给吕元鹏煎药。
可药煎好了,怎么喂进去又成了难题。
“将人扶起来,捏着鼻子……往下灌!药必须灌下去……”白卿言语声沉沉。
若是药灌不下去就只剩下等死了。
魏忠闻言,小心着吕元鹏的伤口,将人扶了起来,白卿言忍着腿伤疼痛,从银霜手中接过药碗,用汤匙给吕元鹏喂药,给的量很少,怕呛到吕元鹏,好歹是将一碗药灌了下去。
白卿言将药碗搁下,同银霜说:“再有药,就这么灌下去!”
“好!”银霜认真点头。
“陛下,忠国王到了!”门外有将士隔着棉帘禀报。
白卿言用帕子擦了擦手,对银霜说:“银霜,好好照顾吕元鹏!”
银霜再次点头:“我寸步不离!”
“好孩子!”
白卿言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吕元鹏,相信吕元鹏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一定能好起来。
白锦稚瞧了眼床上的吕元鹏,见自家长姐已经被魏忠扶着已经跨出门槛,追了出去:“长姐……”
闻声,坐在肩舆上的白卿言回头朝着白锦稚看去。
“长姐,七哥到了,长姐可是要发兵西平郡了?”白锦稚身侧拳头紧紧攥着,“若是长姐要打西平郡,我也要去!”
她要去给吕元鹏报仇,她要砍下那个西平王世子的脑袋回来告诉吕元鹏,让吕元鹏知道,他再不好起来,这灭燕之战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了,她一定一个人独得军功。
第1578章
腹背受敌
“你先好好歇着,我们是要打,但出兵不急在一时。”白卿言说完,魏忠便带着扛着肩舆的仆从出了院子,“回去歇一会儿吧。”
昨夜经过一场大战,白卿玦带着将士们昼夜兼程而来,此时出战人困马乏不见得能打胜仗。
不如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好好休息半日,到时候沉夜色出兵突然向西平军发难,这个时候大周将士还是满腔的愤恨,沸腾着热血想要报仇,自然是各个战意十足。
白卿玦知道自家长姐遇袭,快马赶来,瞧见自家长姐手臂和腿受伤,再就是一些皮外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亦是怒火滔天。
“我已经派人去盯着西平郡,有什么消息便会立刻送回来,让将士们吃饱了睡一觉,明日太阳落山之后,再发兵西平郡!”白卿言同白卿玦说。
白卿言不止派人在盯着西平郡,在带兵回来的路上,选了几个重要的地点,放了人手,若是西平郡那边儿派探子来探舍曲城,一旦遇到不能活捉便格杀勿论。
“是!”白卿玦应声之后又问,“长姐,是否调平阳五万守军过来?”
“已经派人去了,三日之内……平阳军必到。”白卿言同白卿言低声说着,“除此之外,广陵的守军虽然不多,我也调了过来,广陵与舍曲相距不远,估摸着最晚明日晌午便能到,稍作修整便出发。”
——
第二日一早,天刚麻麻亮,日头还未跃出,只能看到东方天际厚重的云层之中透出强光来,仿若给那重云镶了层发白的光。
将士们还都歇着,舍曲城内安静的连犬吠声都没有……
只有守在城墙之上的守城军换防时,铠甲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白卿言刚刚起身,就听外面柳平高来报说,抓到了探子。
柳平高立在屋内,与白卿言隔着几重厚重的垂帷,和一道画屏,里面的半丝光亮也未曾透出来,柳平高只能听到里面白卿言盥洗的水声。
垂帷外并不明亮的灯火映着柳平高肃穆的半张脸,柳平高语声冰凉,带着刮骨的愤恨:“末将用了些手段,从这两个探子一个受尽酷刑只顾哭求饶命,说什么也不知道。另一个先前说……西平王世子知道陛下擅长速战速决,怕陛下回舍曲之后调兵立刻攻打西平郡,故而派他们来探!”
“后来,在重刑逼问之下,又吐出了一些东西,说西平王世子让西平军严守西平城,且已经派人去邀燕国其他藩王,若是大周攻打他们西平郡报仇,就与其他藩王里外夹击大周军!若是大周等待大周大军暂时不做报复,他们就打算趁着大周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与其他藩王强攻舍曲,杀陛下。”
她接过魏忠递来的热帕子擦了脸,又用细盐漱了口,这才出声问:“派去盯着西平郡的人可有送消息回来?”
“目前还没有。”柳平高说。
“派个人走一趟,去看看我们的人是被这西平王世子发现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故而守着!”白卿言算了算时间,“让他们三个时辰内务必回来,不论是否见到我们派去盯着西平郡的人!”
“是!”柳平高应声退出正房,飞快跑出院子去下令。
柳平高刚出了院子没有多远,便碰到了昨夜和白卿玦一同回来的肖若江。
见肖若江身上裹着一层寒气,发顶和眼睫上都是水汽,柳平高颇为意外:“你这是去哪儿了?”
“夜里去了一趟西平郡!”肖若江一张脸冻的通红,说话嘴都不利索了,听柳平高说,白卿言刚刚下令让人去西平郡,他又说,“那就不必派人去了,我刚回来,我这就去见大姑娘。”
柳平高看着一身劲装匆匆而去的肖若江,心里不免感慨,这陛下身边的肖若海肖若江两兄弟简直是个奇人,竟然能未卜先知,自行去了一趟西平郡。
白卿言这两位乳兄的本事柳平高是知道的,他又不免想起肖若海来……若是这一次灭燕之战,肖若海和陛下身边那位沈青竹都在就好了。
听到肖若江在门口请见,白卿言吩咐魏忠:“乳兄刚回来,怕是还饿着,派人去请阿玦过来,备早膳,我们一同用一些。”
肖若江从棉毡帘外进来,魏忠让人去传膳后,又命让人将炭火通红的铜炉挪到肖若江的身边,亲自接过肖若江身上带着寒气的披风。
肖若江从胸前拿出他画的西平城图,让魏忠递给她,免得自己身上寒气过给白卿言:“昨夜西平城全城戒备,故而没有能混入城中去,这舆图画的不甚详细,只能是一个大概城池大小和城墙高度。”
“西平城建成的年代比较早,故而城墙并不高。”魏忠将热茶送到肖若江面前,他颔首致谢后,接着同正在看图的白卿言说,“若是虎鹰军或者是朔阳军在,登城轻而易举,可若是单单倚靠安平军……倒也不是拿不下,不过耗费时间怕就多了,如此以来……难保其他藩王不会赶来!”
肖若江话音刚落,白卿玦便到了,肖若江连忙起身要同白卿玦行礼,白卿玦摆手示意肖若江坐,而后同白卿言行礼后,在白卿言下首落座。
“大姑娘……”肖若江重新跪坐回去,看向白卿言,“我们兵力有限,若是在西平城这里耗费太多时间,其他藩王赶来,怕是要腹背受敌。”
白卿言闻言拿着桌案上的烛灯,忍着腿部伤痛,走至挂在墙上的大舆图前,白卿玦和肖若江也连忙起身跟了过去。
白卿言在舆图上指了指舆图上九江的位置:“离西平最近,且兵力最充足的藩王便是……九江王!”
她手指从九江划向西平城:“从九江到西平城需要两日!从我们大周的广陵到西平城需一日,调平阳城守军驰援西平城也就是三日!小四昨日傍晚下令让个城池调兵驰援,半夜已经到了舍曲!晌午广陵的兵力一到,我们大周手中便有四万兵力可以调遣!”
第1579章
兴兵
白卿言又手指距离九江不远,已划入大周的云中和宿安两座城池:“再调云中和宿安两城的将士,让两城守城将士在前往九江和西平城的必经之路上分两部分设伏!第一路设伏的伏兵,能杀多少杀多少,九江军只要杀上来,便往西平城方向装作溃逃,九江王生性谨慎,见状必定会派探子去探,只要查出前方还有埋伏,便会怀疑刚才设伏的溃逃大周军是鱼饵,不敢再前,只要能拖住九江王一日!我们攻下西平城,再等安平军一到……”
白卿言手在九江的方向画了一个圈:“顺势西进,剿灭九江!”
“如此,对付九江,设伏这里是关键!”白卿玦转而瞧向自家长姐,“长姐,这里交给我!”
“长姐……还是交给我吧!”白锦稚掀开棉帘进来,双手抱拳请命。
白卿言抬眸朝着门口的看去,见目光坚韧的白锦稚立在门口。
“我是大周的高义王,打仗方面也算是有几分名气,若是我去设伏,而后败逃……想来更会让九江王相信,前面设伏的是大军!”白锦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