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簪子瞧着不错,”筇衿端详着锦盒里一支金簪,眉眼一弯,
“瞧瞧这风头栩栩如生,做工精巧,成色极好,想来是下了功夫的。”
这些日子筇衿算是彻底成了应紫的幕后谋士,整日在她屋里闲逛,没半点眼色劲。
应紫并不想搭理这个游手好闲的欺骗自己感情的家伙,这会儿正思索着下一步布署。
筇衿见人并不理会他,心思一转凑上前去,意味深长瞧了她一眼,笑的奸诈:
“结发与君知,相邀以终老。送殿下这簪子的人用意颇深呐。”
应紫彻底被人耗尽了耐心,这人不搭理他怕是不得消停。她起身看了一眼那盒中的簪子,抬手拿起收了起来。
这簪子本来是要丢掉的,最终王兄拦着,拿锦盒装起来送到了她手里,也不知人是如何做想,在这宫里头行事不便,她就先行收了起来。
应紫将锦盒放进一旁书架,反问道:
“你进宫多日,说是一展抱负,怎没见出什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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筇衿也不管其他,往一旁一坐,笑吟吟看着她:
“殿下怎知我没出力?这些日子我走遍了宫里各处,见了许多良才,定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说来听听?”
应紫坐回位子,两手交叉,居高临下看着他,她倒要看看所谓的良才又是个怎么说法。
“我看这宫中四处皆是眼线,但这其中却又大文章可做。”
筇衿狐狸眸子一眯,故意卖着关子,瞧见应紫眼中威胁的神色才不情不愿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恒侯的眼线虽不少,但这宫里头的奴才却更多。恒侯想要控制王宫,只能从这些人身上下手,想来多数皆是威逼利诱,只要殿下舍得,要收服这些人也不难。”
“那又如何从中分辨哪些是细作?”
应紫不觉放下双手,微向前倾,皱起眉问道。
“这不简单,只要殿下出一次宫,自然就有人露了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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筇衿笑着抿了口茶,毫不慌张。
应紫摸着下巴沉思,出宫确实是个好法子,恒侯这些日子没动静,宫中细作抓不住踪迹,只要她一出宫,眼线必然有动作,以姜嬷嬷和李统领的手段,揪出人来想来不难,只是……
“还有,难道殿下就不好奇自殿下归来至今,恒侯又为何没有动作?”
筇衿笑着放下茶盏,继续说道:
“恒侯把持王宫,又架空殿下,本是一举取代的好时机,却偏偏按捺不动,任殿下发展自己的势力,殿下就不疑心?”
应紫冷着脸没有说话,她确实很奇怪,恒侯这些日子都没什么动静,反而让她在宫中自由活动,没什么造反迹象,但她更担心的是,恒侯在谋划什么更大的计划,毕竟敌暗我明,不好把控。
筇衿瞧见达到效果,才慢悠悠说着:
“殿下是天定的君主,又是战功赫赫的紫衣侯,以这样的威名,在西戎可算是一呼百应,那恒侯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说恒侯在忌惮百姓?”
应紫皱起眉,有几分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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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心向背,皆在殿下一人手中,端看殿下如何用了。”
筇衿意味深长说着,却让应紫醍醐灌顶。
既然恒侯忌惮,那对她而言就有可取之处。
“殿下莫要高兴地太早,既然恒侯能想到这一点,难免会有对策。”
筇衿适时插上一句,说道:
“所以殿下要做好两全的准备,若是能拿回亲卫这张牌,那是最好不过,但这小人可帮不上什么忙。”
确实,若能拿回她那千骑精兵,对付恒侯自然更有胜算,但远水解不了近火,她的亲卫由千影统帅,偏偏他也被恒侯把持,如今的形势,她自身难保,联系到千影机会渺茫。
“虽说这件事儿上小人帮不上忙,但小人为殿下物色了一位人物。”
筇衿神神秘秘笑着,这回不再卖关子,
“宰执之子,裴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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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
应紫皱起眉,她幼时曾与其为同窗,只是接触不多,倒是没注意过。但若能从此突破,也不妨一试。
思及此,应紫勾唇一笑,心下有了计量。
“殿下?”
面前的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常色,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应紫看着他不语。宰执大人年轻时相貌出众,这裴安继承了宰执大人的相貌,又青出于蓝胜于蓝,一身儒雅风范,是西戎有名的玉面公子,这会儿对着她这个名存实亡的光杆司令,也是礼数周全,没半点桀骜之态。
“不只殿下邀微臣至此,有何吩咐?”
应紫没有搭话,反而看着这四周荒芜却依旧整洁的小苑,问道:
“裴大人可还记得这是何处?”
裴安顿了顿,俯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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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是夫人旧宅。”
应紫眸中闪过一抹痛楚,随即压情绪下去,伸手推开院中柴门:
“这院子,自母亲走后父王日日派人清扫,里头陈设都与母亲生前一模一样。”
裴安不知如何接话,只在她身后沉默着。
“可惜,物虽在,人已殁,物是人非,流连往昔才是最可笑的,不是吗?”
应紫看着一屋陈设,无声笑起来,忽然话锋一转:
“本宫还记得幼时王兄曾在这儿请了师父教习,裴大人也在,可对?”
“回殿下,是。”
裴安垂首恭敬答着,听不出什么情绪。
应紫坐在座上,状似随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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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人与王兄熟识,在裴大人看来,王兄如何?”
“大公子生性温和,善待下人,资质聪慧,得人赞誉。”
裴安答得滴水不漏,应紫追问道:
“那大人看本宫如何?”
“殿下天命所归,天之骄子,我等自然不能比肩。”
“那么,”应紫眸中精光乍现,
“裴大人以为,恒侯如何?”
裴安顿了顿,挺直腰板,对上那双灼灼眸子,从容答道:
“恒侯知人善任,礼待下士,宾客众多。凤择良木而栖,人自然寻良主为臣。”
“择良木而栖……”应紫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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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裴大人择的良木又是哪一棵?”
裴安微微一笑,行一礼,答道:
“微臣只寻裴家良主”
“殿下。”
定弈悄无声息落在她身后,将手中信奉上。
应紫拆过信看着上面“愿听差遣”四个字,轻蔑一笑。
裴安那小子到是个聪明的,比他老子清醒多了。
良臣择良主,倒是有趣。
“你们,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过去?我可是你们未来主子!”
正说着,外头一阵喧闹,应紫一皱眉,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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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子,这儿是殿下的寝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为首的婢子应紫认得,正是姜嬷嬷手下的一等大宫女,名唤翠竹。
翠竹领着一群人将人堵在门口,半步不让。
“你!你这贱婢是什么身份!敢跟小爷叫板,今个我看谁敢拦我!”
应七一脸戾气,一挥袖就要往里头闯,一群婢子终归是女眷,不好与外男接触,眼看着人就要闯进来。
“何人在此喧哗?”
应紫从里头踱出,话一出,婢子们自动让出路来,齐齐行了一礼。
“殿下可算出来了,你们这下人也忒不讲理,拦着小爷就不让进,这贱婢还公然勾引小爷,真是可恶至极!”
应七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将恶人先告状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应紫看着他丑恶的嘴脸皱着眉,压下心中不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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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堂弟前来有何贵干?”
应七打小就怕这位凶神恶煞的堂兄,这会儿看见人冷脸有几分畏缩,又转念一想这王宫马上就是自个家的了,又来了几分底气。
只见人掏出了一份请帖,也没敢给人下脸子,让婢子接了过去送到应紫手上,临了不忘摸一把婢子柔嫩的小手,将人吓得差点没将帖子扔出去。
应七一脸傲慢,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耀武扬威:
“这是我们家的请帖,宴请殿下去府上捧场,还望殿下放在心上。”
这一番话说得,像被邀请去侯府是她多大的荣幸似的。
“那恒侯还真是有心了。”
应紫拿过请帖扫过上面烫金的恒王俩字,说得咬牙切齿。
她父王还没让位呢,这恒侯就如此急不可耐自立为王了,还给她下帖子开鸿门宴?还真是好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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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七没瞧见应紫眸中异色,只觉得这紫衣侯也不过如此,早早归顺了他们家最好,不然早晚也会被他取代。
应七一向是个好色的,他爹此前多番叮嘱让他别动宫里的女人,他忍了许多时日,可这宫里的女人比外头的金贵上不知多少倍,如今连紫衣侯都屈服于他们家的淫威了,那这宫里的女人不早晚都是他的?
想到这儿,应七又想起方才那双柔荑滑嫩的触感,顿时有几分急不可耐。
“既然帖子已经送到了,那小爷就先行告退了。”
应七假惺惺说着场面话,眼珠子往翠竹身上瞟,
“不过你们这儿的下人冲撞了小爷,总得教训教训,不如将人送小爷几个,带到我府中学学规矩,也好长长记性。”
听这话下头的婢子有几个已经苍白了脸,要知道这人好色的名头在外,今个进去,明个就从府中抬出去的人不再少数,进去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是吗,堂弟这么有心,还想着替本宫教训下人,是在令人十分佩服。”
应紫皮笑肉不笑,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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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无妨无妨。”
应七丝毫没有意识到大难临头,上一面还在假装谦虚大笑,下一秒就被人摁在地上打。
“本宫这儿的人就不劳烦您教训了,本宫这就替侯爷教训教训你这混账小子!”
“救、救命啊——”
应紫当然知道恒侯将他这不成器的儿子放在王宫里头的目的,如今他没什么正经举兵理由,若是说人好心宴请她,结果王宫不留情面还扣留了侯府子嗣做质子,与侯府公然翻脸,侯府迫不得已为自保举兵,这说法虽牵强了些,好歹是个正经说法。
不过,这人不能抓,揍一顿总可以吧。
应紫眼中闪过精光,下手越发狠辣。
“哎呀哎呀,这场好戏可真是精彩。”
“策哥哥少说两句,没见着那侯府的小少爷叫的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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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策与定柔站在一旁,在这杀猪似的惨叫中谈笑风生。
一旁自始至终没说话的定弈看了二人一眼,自觉站远了些。
应紫将这些日子的憋屈一股脑发泄在人身上,打过瘾了才放开,冲那屁滚尿流仓皇逃窜的背影大喊一句:
“回去告诉侯爷,本宫在这王宫等着他!”
定柔轻轻叹了口气,貌似惋惜到:
“可惜了英姐姐没在,不然恐怕更精彩。”
正说着人就到了。
定英拿着红缨枪风风火火冲进来,愣了半响:
“这,这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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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姐姐来得不巧呢。”
定柔掩唇吃吃笑着,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柔儿可别被定策给带坏了。”
应紫刚刚疏松了一番筋骨,这会儿正是神清气爽,打趣着人。
正说着,有人慌慌张张扑进了院子:
“不,不好了,校场的人哗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