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丁兰时梁知成 本章:第40章

    梁小慵嘴里的食物不上不下塞着,显然被这一举动惊到了。

    “你……”

    “吃。”单调的一个字。

    梁小慵担忧地看向门外。

    这场面有些难看。周家人及一干世交都在楼下,她怕周聿白发难。

    “这是什么意思?”果然,在被门砸脸一事上,他的好脾气没能继续保持。周聿白气极反笑,平日和缓的语气不复,“梁家如果并不诚心,这婚不订也罢。我现在便下楼告诉诸位长辈,梁小姐心有所属,周某配不得。”

    他字字是退让,字字是威胁。

    梁小慵急了。

    这话要是让他说出去,梁家再也没有扩进上京的资格。父亲要去赔多少罪不提,丁兰时也要大祸临头。

    而一切只是因为她贪吃几口虾肉。梁小慵担不起后果。

    她硬生生咽下最后一口,“没有,他胡说八道……”

    “说吧。”丁兰时静静截住她的解释。

    梁小慵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压低声音,“你疯了?”

    丁兰时盯着她惊惶的表情,眉眼聚冷,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抿。

    “你怕什么。”

    “你随便一句,后果是我们家承担,”梁小慵觉得他不可理喻,“你可以觉得无所谓,但是我不行。”

    她推开他:“让开。”

    丁兰时反扣住她的手腕,如铁钳制,几乎要掐碎腕骨的力度。

    梁小慵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拼命踢他、打他,全身的力气都倾泻过去,也没让他皱一下眉头。

    “我看过名册,来得都是吃不到遗产的周家旁系,”他转向门外,似乎笃定周聿白还站在那里,“说出去,最丢人的只有你和你的母亲。”

    “你――!”

    拳头砸在门上,与此同时,传来周聿白沉重的喘息。梁小慵停下动作,视线在门里门外游移,不太明白。

    很快,周聿白调整回状态。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在周家有认识的人?谁?”

    丁兰时没理他。

    “还吃吗?”他问梁小慵。

    “……不吃了。”她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谨慎地放下盒子。

    他松开她的手,“没系完,转身。”

    门外,“今天的事我记下了。”周聿白少见的冷声,“明年婚礼,我会亲自请你来喝喜酒。”

    蝴蝶结束在背后。

    丁兰时说:“好了。”

    梁小慵反手摸了摸,看了他一眼,推门出去。

    周聿白阴沉的脸色转瞬挂上笑。

    “走吧,”他亲昵地揽过她的肩头,一字一顿,“我的,未婚妻。”

    丁兰时没有跟上他们。

    梁小慵咕哝,“你们都莫名其妙的。”

    “你不知情?”

    “我当然不知道!”她恼火,“我连一年后结婚都不知道!谁定的?”

    “我。”拐过拐角,周聿白朝门口那儿再分了一眼。丁兰时还站在门口,情绪莫测,但视线跟着,轻易与他撞上,夹枪迸火。

    “我还要读大学……”

    “又不冲突。”周聿白回头,按下电梯,“你不想?”

    “不想。”她不高兴。

    “好吧,”周聿白笑,“我不是一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要不要来玩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

    “今天之内,他要是能在伯父面前把你带走,就算你赢。”他说,“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譬如,婚期推到大学毕业。”

    梁小慵:“那解除婚约呢?”

    “也可以,”他说,“如果你们不介意名声的话。”

    “……算了。”她蹙眉,“如果输了呢?”

    电梯门敞开。

    推杯换盏的宴厅人声鼎沸。

    周聿白凑近她,声音像软体的蛇,贴上温热的动脉。

    他说:

    “我要你,在他房间隔壁,跟我做爱。”

    莴苣公主

    梁小慵第一反应:“你有病?”

    大庭广众,她忍了又忍,才没有推开周聿白的手。

    “怎么,”他们开始敬酒,先是周家一桌。玻璃杯彼此碰撞,清脆的响儿隐湮在更高的说笑声间。途中,周聿白回过头,接上最开头那一句,“还以为你们情比金坚,会一口应下。”

    丁兰时大概真触到了他的霉头。

    几轮桌敬下来,他的笑里仍挟着耿耿于怀的不豫,势必要今朝报复的架势。

    梁小慵:“我跟他没什么。”

    “你把我当瞎子?”

    “他这个人就这样,不会说话。”她想跳过这一茬,“刚才妈妈让他来送点吃的,你们正好撞上了。”

    “是吗,”周聿白转向隔壁桌的温佩宁,“伯母,刚才您给小慵送上去的是哪一道菜?”

    温佩宁不解,“我没送啊。”

    “……啊?”梁小慵嘴里的话迟了半拍,“那……”

    是丁兰时自己给她送的呀。

    单是想一想这个后反应的结论,梁小慵的嘴角就简直要飞起来。不过,秉持矜持庄重,她只能噘起嘴巴,好拽住失控边缘的唇角。先前跟他生出的龃龉,在系带那会儿消了一些,现在,彻彻底底地没了。

    周聿白笑哼,“我就多余问这一句。”

    “谢谢你嘛。”梁小慵也不计较他的冒犯之举了,高高兴兴抿了一口香槟。她不爱喝酒,那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烧进胃里,以前觉得难受,此刻却又觉得身上发热,一切熨帖舒服。

    周聿白:“考虑好了吗?”

    “嗯,”这一个要求的确对她存在相当的诱惑力,梁小慵谨慎地发问,“最多可以推迟多久?”

    他笑,“少耍心眼,只到大学毕业。”

    “……好。”能迟一年是一年,梁小慵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发现丁兰时悄悄关心的幸福,像在高塔之上的莴苣公主,深信爬上窗户的王子会来、会带走她。

    ――然而,事情走向与她预计的有些出入。

    梁小慵本来想借去洗手间的功夫,私底下与他通个气,哪里想,到处都没有找见他的身影。

    想要寻人问一问,转了一圈,才发现这里没人认识他。梁知成忙于与上京各家熟络,她不敢打扰;温佩宁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被人送回房间,她唯一能求助的人也没了。

    一直等到傍晚,她终于开始感到不安。

    “你是不是把他绑架了?”她狐疑。

    “我倒是想。可惜,我们家向来守法循矩,”傍晚是音乐会,周聿白坐在她的身边,笑,“怎么,人都找不到了?”

    梁小慵不说话。

    但是不住扫动的视线出卖了她逐渐慌张的内心。

    周聿白好心,“打个电话?不算你违规。”

    “……没有。”她丧气地想,这次一定要存上他的联系方式。

    “电话也没有?”他略微惊诧地挑一下眉,“微信?”

    “没有,”她嘟囔,“什么都没有。”

    “好吧,”周聿白微笑,“你要不要提前看一看我的体检报告?”

    “还没到十二点呢,”她有些焦虑,“你别――丁兰时!”

    她终于――终于在楼梯边的角落看见了他的身影,顿时,忘了礼仪教条、众目睽睽,大声喊住了他。

    丁兰时看了她一眼。

    太远了,中间隔着明与暗、光与影,重重的人群与乐器,她努力向他眨眼示意,没有获得回应,他转身上了楼梯。

    肋下雾

    音乐会的开场曲目是德沃夏克的《小调浪漫》,小提琴与钢琴合奏,悠扬轻缓地从弦上泄出,喧沸一天的酒店似乎完全平静下来。

    除了叁楼的楼梯间发出一点不和谐的躁声。

    崭新的布鲁彻尔鞋,在台阶上的每一步迅疾干脆,与丁兰时面上不显半分波动的情绪形成割裂的对比。

    他回到房间。

    骆少虞已经坐在里头,没筋骨似的歪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听见开门声,他抬一眼,“怎么了?”

    “没怎么。”丁兰时话这样说,可大厅的小提琴声渗过门板,仍然紧紧跟着。他听得心烦――不是因为好听与否,而是被不断强行拉扯回听众席那一幕的失控感。

    梁小慵坐在周聿白身边,向他眨眼睛。

    她是被所有人祝福百年好合的新娘,朝他――朝一个朋友,或者比朋友还差一些关系的人,散发雀跃的情绪。

    她或许远没有嘴上说得那样抗拒这门婚事。

    毕竟,她无数次劝他放弃,认定他输。

    丁兰时在门口站了一会。

    心脏下缘的肋骨中央,似乎有什么被撕裂,发出沉钝的痛感。

    “你在干什么?”骆少虞直起身。

    “没什么。”他扯松领带,获得片刻喘息,调整身体里这些故障的情绪,“遗嘱改好了吗?”

    “托你的福,没有。”骆少虞耸肩,“上次他回来得太快了,老爷子插着输液管动作又不利索,被截了。”

    他眯着眼探看:“心情很差啊。你――不会在周聿白手里吃亏了吧?我这个哥哥,别的不中用,勾搭女孩子还挺有两手的。”

    “没有。”他已经恢复了那张平静的面孔。

    “别只问我,”骆少虞收起手机,“我可听说,梁知成已经定下了赵柏清,我看他抄了几个方案,你也不急。怎么,候选人无望,决定给他打工?”

    “不关你的事。”他仍然不透露半分,“我要的合同呢?”

    骆少虞扔给他一件密封袋,“这里。”

    他拆开看了一眼,封回文件袋里。

    骆少虞:“神神秘秘。”

    “做你自己的事。”他说。手机里突然跳出一条好友申请,卡比头像,备注写得清楚:快通过!

    颐指气使的语气也只有梁小慵了。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号码,丁兰时肋下的阵痛止息,食指点了同意。备注自动填写了那句没头没尾的“快通过!”,他看了一会,没修改。

    快通过!: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地质问。

    丁兰时:没看到。

    快通过!:胡说八道,你明明都跟我对视了!

    丁兰时不跟她理论这件事。

    他问:什么事?

    快通过!:我跟周聿白打了个赌,你把我叫走一下就行。

    快通过!:快来!

    丁兰时的视线聚焦在前半句话上。俏皮得乍眼。

    “跟周聿白打了个赌”――

    亲昵的味道隔着屏幕刺来。他熄灭了屏幕,一言不发地看向黑色的屏幕上的自己,眉眼逐渐拥聚上一种难以启齿的、卑劣可鄙的情绪。

    他不予承认,那两个字也如一团故意遮罩的雾,在肋下徘徊。

    他再一次想到温佩宁那天讲得话。她看着他进来,对着他说的。

    ――当个乐子就好。

    他的确只是个乐子。

    是她生日里的玩偶,赌约里的工具,床上欢爱的性器。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越来越沉。

    重新回到对话框。

    他回复:不。

    -

    P:小宝和小丁的聊天记录截图po在wb啦

    石投湖

    不?

    梁小慵差点要摔手机。

    她立即发去无数问号与勒令,一切消息如石沉大海,不得回应,只剩满屏的绿色气泡。

    她坐不住了。

    才起身,周聿白按住她的手臂,轻轻地笑,“我还坐在这呢。允许你发消息已经是放水了,还要让你去找他?”

    梁小慵这下彻底慌了。

    “……他怎么这样,怎么又这样……”急气攻心,她声音带着颤颤的哭腔,所幸捱到音乐会结束,宾客叁叁两两散开讲话,暂时没人注意到她。梁小慵六神无主地翻动着消息,“……我该怎么办呀?”

    周聿白笑:“看起来,你今天归我了。”

    梁小慵无心反驳。

    她拨电话过去,那头无人接听,转去找赵岳――丁兰时的联系方式正是他给的,梁小慵让他帮忙也打一通,有心求证是不是只不接她的。

    赵岳说他应该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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