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转过身来，终于让许序看清了他的脸。

    心猛地坠落地面，许序不自觉将两侧手握成拳，眼神却因为缓冲还怔忪的落在那人的身上。

    许序看着男人一步步越过人群朝自已走来，无数的问题似乎要化作实质将自已吞没。

    他听见自已的心脏不由自主的越跳越猛烈，似乎要冲破自已的身l。

    过了一阵，直到人走到许序面前，许序仍未缓过来，一旁的李绵竹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许序像是傻了般怔忪的偏过头看她，才听清她的话，

    “小序，你和小景一起来一下。”

    许序意识到自已的失态，鼓起勇气，转头看向来人。

    李绵竹话音未落，对方的手已经伸到他面前，手里还握着一束和他手里一模一样的白花。

    许序被定住，想要转身，双腿动弹不得，疑惑和对于如此荒谬的巧合的惊惧，他声线颤抖，疑问：“李景山？”

    “好久不见”，李景山语调平平，几乎不带任何情绪的说。然而就是这样，无端让人联想到平静老山村起雾时迷蒙的诡调。

    他的瞳孔很黑，占距又大，像是恶鬼。

    许序内心咚的一声，像是被人捶了一拳，被人开膛破肚血淋淋揪出来一样闷的发疼发昏。

    李景山低着头不动，面前的人脸色白皙地如通见了鬼。

    见许久没有动静，他伸出手将两束花其中一束塞到许序怀里。

    “哥，我们是不是该去祭拜了。”

    许序恍惚点头，太阳光照的很热。

    黑色衣料本身就吸热，可是许序后背细细密密冒出一层冷汗，空阔明朗的场地给他遮天蔽日密不透风的阴凉。

    李景山一只手拿着祭奠的花，另一只手拽住许序胳膊。

    力气大到似乎是不容许序反抗的，许序几乎是被拖着走到死者的墓碑前。

    他站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一众亲属朋友，场面庄严堪比传统家族祭祀。

    可惜许序心不在焉，阳光投射到只投射到他身l的一半，右后方高大的人遮住了半边光影，严肃的反而衬得许序才是那个继子。

    全部应该有的仪式进行到底，许序也算是勉强回过神，不过头脑发昏，李景山看着面前人的背影，眼神微动。

    李绵竹半弯腰抚摸着面前墓碑上的人，从许序的角度看，她一只手还举起在脸前动作着，擦拭着，不时抽出一张干燥的卫生纸。

    许序看着女人，想到她的儿子是谁。

    那股若有若无的微妙感又升起，像一条全身剧毒但又不知道自已危险程度的黏人蛇，从里到外暧昧的爬过全身。

    许序脸色一变，把情绪收藏好，回过身，终于鼓起勇气，“许思谌有没有交代什么？”

    似乎是诧异许序主动搭话，李景山眼神微动，不知道在看了什么的眼神从下方缓缓上移，两人对视。

    “没有。”李景山声音低沉，听着有拒人之外的冷淡。

    “嗯。”许序回过身，一点微妙的尴尬和劫后余生萦绕着。

    他不禁苦笑。

    李景山眉毛挑起，他的瞳孔一直都很黑，像个未经世事儿童的眼睛，但他眼型狭长，双眼皮从眼睛深处逐渐向外扩展延伸。

    相比以前，他更高了。原来踮起脚才能和李景山齐平，然而现在他堪堪抵到李景山的唇边。

    许序让他看的有点发毛，他退后一步，垂下眼眸，“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不再回看一眼，许序抬脚离开，场地走得只剩零零散散几个，后面的人说，

    “许序，你觉得………”

    后面几个字像是被风吹散一般，许序脚步微顿，没有听清但也没有理睬，更不会注意到身后人的表情。

    李景山看着越走越远的许序，直到身影渐渐缩小成一点，再看不见，他才收回目光，“妈，你找个时间让律师把许思谌资产清理出来，”

    许绵竹嘴上答应，眼睛却瞟向远处，“那许序…”

    李景山不耐烦，“给你的已经够多了，找个时机，把他约出来商量，要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