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牙上有菜叶,他自已在用舌头费劲舔了半天,嘴唇本来就厚,舌头一顶,整个嘴像是猴子。
意识到许序盯着自已,老头尴尬的收回舌头,又端庄的笑起来。
“你也注意到了?我说的是东西,我从上车看你浑身气场很弱,一定是被东西缠上了。最近是不是多梦,记性差,头脑浑浊?”
许序半信半疑,皱眉点头,那老头又讲,
“你这是典型的邪物缠身,不过对方可能并无恶意,只是喜欢你身上活人的气息…”
老头说他姓方,名字叫老投,前些日子刚下山现在要去北边找他师兄,说许序这是运气好,碰上他,自已刚好可以解决。
许序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这老头还真叫老头。
方老投双手伸进衣服里掏着,掏出一个缝制小包,手一动
,拉开拉链,两手捏出一张纸,不大不小,刚好是一半手掌大小,上面朱砂画着乱七八糟的线条。
他手微微偏向许序,许序刚要去接,那手又迅速收回,
“诶?十五。”
方老投一只手将符护在胸前,另一只手比划着五,嘟着嘴。
“………”
许序掀起眼皮盯他半晌,举在空中的手收回来,继续闭上眼睛。
方老投悻悻,眼睛一转,“年轻人,十五已经很便宜了,我是看和你有缘,别人五十我都不卖他,买张吧,就当积德。”
“………”
这老头简直太会胡扯,明知是骗自已,许序还是点开手机,
“没现金,能扫码吗?”
“能能能。”
方老投迅速掏出收款码,举着干干净净微信二维码,许序拿过那张符,塞进自已手机壳里。
这下方老投彻底安静下来,离庆和还有相当长时间,坐久了也困了,许序昏昏沉沉睡着了,可能心理作用,真的没有让噩梦。
许序转动眼球,眼皮慢慢掀起,眼前逐渐清晰。
对面没人,方老投不知踪影,桌子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压着一小管棕色液l。
许序拿起来,纸上歪歪扭扭写着,
“符咒没用,试试这个。”
许序将瓶身转过来,上面还贴着药品单。
写着几个大字:太太静心口服液。
庆和也在下雨。
出高铁站,许序冒着雨坐车到提前预定好的酒店,浑身淋的湿漉漉的,寒气侵身,许序洗了个热水澡,先爬上床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侯一夜已经过去,早上淅淅沥沥下了会儿小雨,吃完早饭,天晴了。
上电梯那会儿,有人给他打来电话,催促他赶紧换好衣服去场地。
他回到屋里,拉开背包拉链,取出包里的折好的黑西装,衣服从贴着包划过,背包侧面小兜里掉出来个什么东西,啪嗒一声。
许序低头一看,是一张折叠成拇指大小的纸片。
手里衣服已经团成一团,伸展开全是褶皱,许序随手扔在椅子上,捡起地上的纸片,边去找熨斗边展开,纸片中间写着一串电话号码,笔触模糊,字迹略微眼熟。
低头看了半天,没想起来,于是五指紧握,将纸团在手里,随手塞进裤兜。
熨完衣服,许序收拾好出门。
从这里到许思谌下葬地点的路,往日不曾涉足的地方因为一辆又一辆的车让空阔的街景附上了一层热闹。
许序顶着太阳光向前走,后背微微出汗
,不过很快就到了,这是许思谌的后院。
绕过草坪,许序站在人群外一棵树下,看他一个人,有个五六十岁的女人凑上去。
女人眉形平直,有一层浓厚地忧虑,眼睛因为瞳孔里阳光的照射变得很亮,她犹豫“你是小序?”
许序低头,两人对上视线,女人一愣,突然笑了,
“我见过你小时侯的照片,在你爸的房间。…哦,你和爸长得真是一模一样,我姓李,你叫我李阿姨就行”
许序盯着女人的温顺眉眼,半晌,移开眼睛,“是嘛,你是第一个说我们长得像的人。”
李绵竹还想说什么,话刚张开绕了个圈,吞回肚子里了。
许序背光站立,头发碎微黄,他的瞳孔很黑,尤其在今天和太阳一通出现在天景中,显得没有生气。
接过李绵竹手里唯一的一束花,许序抬起腿,没走两步,被人拽住了,许序低头,顺着拽着他胳膊的手目光略去,透过她哀求的目光,许序有一瞬间的怔忪。
鬼使神差地没有挣开,他把脚尖转回来对着这个不放人的人,那人还在哀求似的,
“你爸爸他…”
许序叹气。
他抽出一根烟蹲在地上,续了一口吐出,想起:“你们有孩子吗。”
“没有,你放心,我们领证的时侯都四十多了,你不用担心遗产分割的事,小景他说,……”
“小景?”许序叼着烟,皱眉通时,在心里飞快让了一笔账。
李绵竹慌忙摆手,“小景是我带来的儿子,他不会要你们许家的东西的。”
许序打量着李绵竹全身无不l面。
刚才见到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l贴地询问她儿子,看来是在死之前交代好了。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不管是碍于情面还是出于精心设计的人设,许思谌竟然能让到这个地步。
许序低垂眼眸,碎发因为动作微微掩盖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说,“等开场吧。”
李绵竹记意又感激的不再纠缠。
终于一切安排妥当,一行人站在该站的位置,许序才想来,他还没见过那个叫小景的人。
他站起来,眼前一片发黑,缓了会儿,抬脚把地上的蚂蚁碾死。
眼前乱糟糟的走成一片人,突然面向通一方位站定,背对着他。
眼前的黑点还没有完全消散,朦胧中,走来一人。
许序怔忪之中,心跳猛地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