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馥梨程箐箐 本章:第4章

    “领进来。”

    “马上赶……”木樨脚步生生顿住,“什么?”

    陆执方抬眼瞥他。

    冬日萧索的草坪一角。

    作丫鬟打扮的少女背对着自己蹲下,小小一只,专心致志到他走近了都没发现,木樨重重咳了一声。

    少女肩头一颤,转过脸来,白莹莹似冷瓷,怀里衣兜露出来,是一捧暗绿色的野草。

    木樨顿时带了几分同情,觉得她倒霉。

    世子爷今日心情不佳,赶走都不行,还要把人领进去训斥。他暗暗摇头:“你是哪个院子里的?进府时候规矩没学好吧。跟我过来。”

    “我是前院洗衣房的。”

    馥梨不认得木樨,见他衣着光鲜体面,同韩长栋比都不差,料想是哪位郎君身边得脸的人。

    她跟着木樨,绕过明廊,入了小楼内里。

    原来一楼是间宁静清逸,宽敞气派的大书房。

    书案后端坐的年轻公子顿笔,朝她看来,目光先扫过她脸上,继而落到她捧着的衣兜上。

    “在窗外晃荡半日,就为了摘这些?”

    清冷低磁的嗓音,半句开场话都懒得讲。

    馥梨犹豫了片刻,承认道:“是。”

    陆执方盯着她:“有何用处?”

    馥梨敛下了眼皮,恭恭顺顺地落下视线:“婢子自幼喜欢花草。冬日残绿少,摘一些放在屋内插瓶,看着鲜绿舒心。并非有心打扰世子爷清净的。”

    可陆执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清净。

    “南面锦萃苑有更好看的。”

    “好看的不敢摘,怕是府里特地栽种的。

    不敢。

    陆执方鼻尖里哼出一声轻微的气音,似笑非笑。

    馥梨没忍住抬头,撞上他含了几分奚落的目光,心头莫名一跳,攥了攥衣兜边角。视线里,一双簇新的麂皮六合靴,从书案后慢慢移步到她身前。

    一尺之遥,陆执方顿步。

    馥梨鼻尖闻到了他衣裳上幽冷的熏香,极浅淡。

    有什么触碰到她的右手。

    她移了移视线,望见陆执方用狼毫笔末端,点了点她松松缠着两圈白纱布的右手,“手抬起来。”

    陆执方忽而缓和下去的声线在她头顶漫过。

    “受伤了?”

    她抿唇,未想好如何回答,那狼毫笔灵活挪动,找到了纱布末端,反方向绕了绕。她手指纤细白皙,除了浣衣生出的两颗冻疮,干干净净地没有伤口。

    馥梨难得地感到了几分后悔。

    纱布是出门前,为避免摘一会儿草,就要去洗手的麻烦,才随意缠的。陆执方要是怀疑她,她的纱布就像一段形迹可疑、任人拉扯的小尾巴。

    可陆执方静了一会儿,没再追问野草或纱布。

    “叫什么名字?”

    “馥梨。”

    “哪两个字?”

    “馥郁的馥,梨花的梨。”

    “水木相生,是个清雅伶俐的名字。”

    陆执方不咸不淡夸了一句,麂皮靴远离了她。

    “要赏要罚,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以后没事别到小重楼附近来。那些草,不要再摘了。”

    “婢子晓得。”

    馥梨一福身,逃也似地大步遁走,余光望见随着她动作意外掉落的一株棘麻草,捡还是不捡?

    没等她想好,木樨已先一步捡起来,心道草毛茸茸,不知到底哪里好看,但攥在手里触感还挺好。

    馥梨朝他扬扬衣兜,示意他扔下,走时殷殷叮嘱“这草惹虫子,小哥记得一定要快些去洗把手。”

    木樨掌心干干净净连点草屑都没有,不当回事,随意拍两下,就要再去替陆执方研磨。

    蓦地,世子爷用狼毫架开了他的手腕,用一种他看不懂的微妙眼神看过来:“洗手,马上。”

    第5章

    第

    5

    章

    他怎么总爱往她跟前凑?……

    小重楼前摘来的棘麻草,馥梨都做成了泥膏,分成两半,塞入装过润肤膏的空罐子里。

    一罐给桂枝,一罐自己留着。

    桂枝知晓小罐子里头装的是何物后,紧张得差点把罐子摔了,“真的能把人弄成那样?”她听见过韩长栋的丫鬟议论,霎时觉得里头的东西仿佛比砒霜还厉害,心头怦怦跳起来。

    馥梨温声安慰她:“算不得什么歹毒的药,起效快消得也快,他不缺请医问药的银子,郎中给些清凉镇痛的药膏一抹,休养个两三日就好了……”

    好了以后,还是个面目可憎的老色鬼。

    桂枝这么一想,就把小罐子贴身收好,要在前院走动时摸一摸,生出几分心安来。没成想,三日后,小僮照壁来后罩房传话,韩长栋把馥梨工钱扣下了。

    照壁把属于洗衣房丫鬟们的月钱一放:“姐姐们的月钱都在这儿了。韩管事说,馥梨姐姐入府不足一月,工钱按日单独算,自个儿去管事账房那头取。”

    陈大娘一听就知道有猫腻:“能代领吗?”

    “管事说得亲自去,代领再转交掰扯不清。”

    照壁还小,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传完话就颠颠儿跑了。今日旬休,恰逢老太太大寿摆宴,想出府的杂役都是一早就出,赶在晌午时分回来。

    要遇上缺人了被喊去帮忙,能讨份丰厚赏钱。

    陈大娘有心和馥梨说道说道,无奈身边围拢一群眼巴巴等着她分月钱的丫鬟,只得先紧着发下去。

    等忙完了定睛一看,“馥梨呢?”

    桂枝一直留意着:“四喜最先领的工钱,领完拉着馥梨就走了,说是要到街上去买冰糖葫芦。”

    陈大娘皱眉,别是傻乎乎独自去韩长栋那里领工钱就好,什么管事账房,分明是虎t?穴龙潭!

    馥梨也没打算去韩长栋的账房。

    她同四喜说回来时再拿,四喜便高高兴兴挽着她的手,从西北小角门出府,“我跟你说,那家糖葫芦的果子可好吃了,不是山楂,而是脆脆的红果……”

    她正说得眉飞色舞。

    门房的小平哥一拦,“哪个房的?名字?”小平哥跟四喜早混了脸熟,询问目光看向的是馥梨。

    四喜没当回事,依旧笑吟吟的道:“她叫馥梨,同我一样是洗衣房的,轮休出府半日。”

    “哦。”小平哥看了馥梨两眼,侧身让开半步,待四喜先跨过去角门的门槛,转而把馥梨拦下了。

    四喜傻了:“小平哥,怎么回事?”

    “你可以出府,她不能。”

    “为啥啊?”

    “我哪知道啊,听吩咐办事!”小平哥两手一揣,朝管事院子的方向努努下巴,“这位馥梨姐姐的事情没办完,今日是不能出府了。”

    馥梨看了看愣怔在门外的四喜,视线再越过她,看向镇国公府外头。小角门外是条对街口的巷子,打扫得很干净,今日阳光灿烂,照得两面灰石墙显出点亮白色来。挑货郎的叫卖声、街上游人的笑闹声织成一片与她不相干的热闹,在巷道口若隐若现。

    四喜茫然无措地立着。

    馥梨冲四喜挥挥手,唇边笑出一颗梨涡:“你自个儿去吧,记得给我带一串冰糖葫芦回来。”丫鬟们旬日出府的机会就一次,跨出门槛就算是用了。

    馥梨往回走,先是回了一趟后罩房。

    等她磨磨蹭蹭再去到管事账房,已是老夫人寿宴开场的时段,韩长栋忙完迎客那阵子的诸多杂事,正抽空回来喝口热茶,烤烤火炉。

    他手上红肿已全消,见馥梨独自前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把另一位在打下手的账房先生打发走。

    他就说这丫鬟是个知趣的,来得时机刚刚好。

    韩长栋起身,轻轻带上了门栓,黏腻的眼神自她脸蛋扫到腰间,伸手一指书案:“馥梨是吧?你的工钱可不好算,来,我同你说说清楚。”

    “劳烦管事了。”

    馥梨依言走过去,见书案西侧是一堵镂空隔断,一张简易长榻摆在后头,枕被随意散着,还放着一件挺括新净的缎子褂,领口缀一圈油亮的绒毛。

    显然是韩长栋回屋后嫌热脱下来的。

    *

    寿宴已开场多时了。

    宴会厅里高朋满座,老夫人难得盛装打扮一回,乐呵呵地坐在主位,看府里各位小辈轮着给她祝寿。

    她最疼爱的孙儿陆执方行二,很快就到他。

    眉目俊朗,身姿如鹤的青年一撩衣摆,朝她郑重行了晚辈的跪礼:“孙儿祝祖母百岁平安,人共梅花老岁寒,岁岁不改冰霜颜。”

    老夫人笑眯眯:“好好,快些起来。”

    跟在陆执方身后的木樨亦起身,徐徐展开了已经装裱好的百寿图,乍看是个笔墨飞扬的大“寿”字,里头全是笔法不一的小寿,个个神形骨俱全。

    他家世子爷是宣德十二年的探花郎。

    入仕后又过了博学鸿词科的选拔,文采斐然,于书法一道同样出类拔萃,就连少时在国子监留的墨宝都有人设法弄到去倒卖。

    宾客里有擅书法的老先生大赞:“好字啊。”

    老夫人眼角笑纹更深了些:“拿来我看看。”

    木樨捧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接过,一个个小字看过去,忽而留意到纸张裱的两行隔界,细绫上头是密密织成的熟悉花纹,她忍不住唤了陆执方的小名。

    “陵哥儿……这是,这是?”

    “是祖母家的家徽。孙儿不知祖母喜欢怎么样的花样绣纹,料想这个,祖母是会喜欢的。”

    陆执方神色难得柔和了一些,祖母家在南方,到这个岁数已少有频频来往的娘家人,偶尔同他说起在闺阁时家族繁盛的日子,面上都隐隐有怅惘之色。

    老夫人同身侧跟了几十年的嬷嬷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感慨万千:“你打哪儿找来的?就是我自个儿院里,能找到有家徽的物件都不多了。”

    现世女子嫁人,嫁入他家,就是落地生根,很多痕迹都会慢慢被时间磨掉。

    “少时顽劣,看了喜欢的东西,就想收入囊中,曾经问祖母讨要过一枚玉佩,上头就有您的家徽。”

    陆执方想到那个从畅和堂里头特地找出来的楠木匣子,里头稀奇古怪的,全是少时爱不释手的珍宝,还珍而重之把钥匙偷藏在树洞里。

    老夫人早记不起何时被他讨去什么玉佩,只攥着陆执方的手拍拍:“陵哥儿有心,我很喜欢。”

    人一高兴,就忘了郎中清淡节制的饮食叮嘱,何况今日还是大喜,她没忍住吃了点酒,撑到寿宴下场已醉了七八分,摇摇晃晃点名要陆执方扶她回去。

    主家离席,不少宾客看着时辰,也将离去。

    陆执方扶着祖母,出了宴客厅,踏在铺得平整的游廊木板上,步子刻意放得很缓慢。

    “陵哥儿,祖母六十岁咯。”

    “按百岁算,还很年轻。”

    “陵哥儿几岁了?”

    陆执方以为她老人家当真忘了,“二十有三。”

    老夫人温吞吞地话锋一转:“二十三在谈婚论嫁的郎君之中,可不算年轻,你说是也不是?”

    陆执方无奈牵了牵嘴角,并不答话。

    老夫人顿步看他,人老了眼皮轻微耷拉,但双眸仍有清而不浊的神采,“陵哥儿,别太挑剔了,人的左右手就是从掌纹瞧,都没有完完全全对称的,世间哪里找个从头到脚都叫你称心如意的完人?”

    她这个孙儿,天资聪颖,少年成名,自打入大理寺后识人断案,更是往见微知著的路子钻。

    有时难免让人觉得是不是走了极端。

    给她一个老太太预备寿礼,连隔界花纹这样的细枝末节都考虑得一清二楚,何况是打算相看的姑娘。

    今日觉得这个姑娘自称醉心诗词,却说不出晏喆先生的词与李斐然先生的诗孰优孰劣,话不投机。

    明日偏说那个姑娘嗜甜嗜辣,同他吃不到一桌。

    这是相看姑娘吗?

    这是还没开窍!不知道情字几笔几划怎么写。

    老太太叹了口气,收到寿礼的感动淡去,变成了几分嫌弃:“就送到这儿吧,你替我去前头送宾客,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老胳膊老腿来一趟不容易。”

    陆执方立在原地,看嬷嬷扶着祖母入了垂花门。

    天边乌金西坠,霞色稀薄,厅里应是有宾客适时离去了。祖母嘴里的高龄宾客,只要是独自赴宴或者行动不便的,府中管事都会安排车马或轿辇相送。

    因此他并不着急,同木樨慢慢走着。

    直到快挨近了正门影壁,隐隐听见骚乱惊呼声,夹杂着宾客的议论声:

    “哎哟!”

    “怎么回事?”

    “怪吓人的……”

    陆执方转头,只一眼,木樨便大步跑去查看了。

    不消片刻,人再匆匆跑回,脸色一言难尽。

    “韩管事许是吃错东西,或被蜜蜂蛰咬,”木樨没见过前几日韩长栋的胳膊长什么样,在有限经验里给出推断,“颈脖和下半张脸红一块紫一块,吓着了少部分宾客而不自知。我已经叫他先回避了,副管事很快便会赶来顶替。”

    木樨话刚落,陆执方就见韩长栋像个姑娘似的,以袖遮面,匆匆贴着墙沿往回走,还被地面小石绊了个踉踉跄跄,露出一张滑稽浮肿、本就不英俊的脸。

    门庭宾客众多,不知多少人见了他这怪模怪样。

    陆执方蹙眉,同木樨上前安抚宾客,等到副管事来接手,脑海里浮现是还是一张无辜至极的芙蓉面。

    清凌凌的眼眸如濯甘泉,顾盼间有种宁静。

    她一个丫鬟,能和韩长栋有什么过节?

    以至于要两次三番给他使绊子。

    又或者,从韩长栋身上推,粗使丫鬟都归年资长的仆妇看管,他怎么总爱往她跟前凑?

    陆执方心念飞转,脚下步子也快。

    不自觉停在了上次他遇见韩长栋和馥梨的地方。

    木樨百思不得其解,世子爷为何停在这里?转头就见在小重楼外采野草的那个丫鬟路过。小丫鬟还是穿一身素色棉袄,领口盘扣崩开了,翻出个领角儿。

    木樨还只是觉得奇怪。

    世子爷已迈出一步堵住了那丫鬟去路,语调蕴着只有近身伺候的人才听得出的急,“谁弄的?”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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