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帝所率一部,于九江开拔,杀向燕都。
大周分四路,齐齐开战,目标一致朝燕都进军,全面开战,灭燕之志坚定,势不可挡。
燕国还从未经历过如此声势浩大的强兵灭国之战,且大周之兵全都是经历过几次大战锐士,燕国的半数精锐都在大周内,被大周军钳制住了。
燕国战报快马入城传入燕都之时,慕容沥刚知道,他重新换上的禁军统领……于夜里惨死家中。
战报之上,只写了大周皇帝亲率大军攻破西平城与燕国开战,西平王府已被攻破,西平王战死,旁的什么都没有写,就连大周皇帝开战的原因都没有。
慕容沥了解白卿言,故而知道这战报内容,只是前线之人想让他看到的内容,而并非全部。
已至早朝之时,慕容沥将奏报带上朝,正欲召大周驻燕使臣前来问话,太后就重妆华服出现在了金殿之外。
第1583章
国贼
坐在龙椅之上的慕容衍拳头收紧,眸色冷沉……
虽然九叔已经先一步送信回来,让他小心皇室宗亲,他已经有所准备,可当他看到母亲出现在这金殿之外,明白……母亲选择了和这些宗亲站在一起,心还是不可避免的疼痛,像被毒蜂在心上狠狠蛰了一下。
他在母后抵达行宫之后,曾给看守行宫的将士还有暗卫下了死命令,若无摄政王只命或是王命,燕太后强行出行宫,他们阻拦不住,便……杀之!
燕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不到万不得已慕容沥不愿意走这一步。
他也让王九州将出行宫即死之事告知了自己的母亲,希望她能从此修身养性,不再生事。
可此刻,他的母亲在皇室宗亲以为掌控了禁军之时,出现在金殿之外,这就说明……他安排的禁军要么叛变了,要么被杀了!
而他暗中安排的暗卫,绝无可能叛变,那就只能是……都被杀干净了!
他的禁军统领已经被杀,若是他猜的不错,恐怕大周驻燕使臣也被杀了,或许这些皇族宗亲还会掩饰成……大周使臣提前得到大周背信弃义要攻打燕国的消息,已经逃了,来诓骗他。
皇族宗亲的慕容子孙,底蕴深厚,看来他们已经孤注一掷,将豢养了多年的死士私兵全部用上了。
皇族宗亲中份量较为重的几人,见太后立在门口,都看向宗亲中年龄最长的……那位慕容沥的叔公。
只见有人悄悄从偏僻处溜进来,对慕容沥那位叔公一番耳语退到一旁去,那叔公立时瞪大眼睛,连忙带头在门口跪迎太后,扬声高呼:“陛下年幼,被燕国叛徒慕容衍蛊惑,请太后重新听政。”
皇族宗亲原本一直都是站在皇帝这一头的。
而现在,太后都已拿出了慕容衍叛国的罪证,拿出了慕容衍曾经是萧容衍的铁证手书,可皇帝还是决意维护慕容衍到底,皇族宗亲看到皇帝对慕容衍如此信任,心中焉能不怕?
他们谁不害怕若他们站在摄政王慕容衍的对立面,生死较量之时,皇帝……还是会舍弃他们。
所以在宗亲看来,与其如此,不如重新换一个人来掌权,比如那性子软弱的大皇子就很好,但在此之前……需要太后主政!
因为太后与他们这些皇族宗亲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杀摄政王慕容衍,都是不承认赌国之事。
藩王已经起事,动手杀摄政王、杀大周皇帝,他们都想要借此机会将赌国之事推翻,可皇帝却说送来的西平战报并未说明起战事的因由,显然对赌国之事还心存幻想,这是这些皇族宗亲所不能答应的。
燕国弱于大周,赌国之事……赢的可能性及其微小。
故而,皇族宗亲们,便决意请太后回来主持大局,不论如何目前一定不能让皇帝派遣使臣前去求和询问原因,若如此……西平王就白死了,说不准小皇帝会亲自致歉,而后赌国继续。
太后面色苍白,身上却一丝不苟,可手指甲缝里全都是没有来记得洗干净已经干结的鲜血,身后是甲胄与佩剑碰撞发出的金戈声,还有惨叫声……
朝臣们各个噤若寒蝉。
听到这杀声,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要宫变了。
低眉顺眼立在慕容沥身边的王九州,视线朝着皇帝所在高台之下的小太监看去,做了一个手势,那小太监颔首,在护卫燕太后而来的禁军还未掌握后殿之时,溜了出去。
太后只觉她的儿子阿沥还是心软,觉得这些皇室宗亲到底是慕容家的血脉,萧容衍在前打杀……阿沥在后面安抚,委以重任,想着……这样便能笼络住这些皇族宗亲,却不知道人的欲壑是难填的。
也的确,当初在萧容衍打杀之后,慕容沥又挑了一些宗亲委以重任,确实是收揽了皇室宗亲的心,至少在摄政王与慕容沥之间,皇族宗亲们如今没有选择只能站在慕容沥这边。
所以,燕太后希望今日哪怕是逼迫慕容沥,都要让他醒悟过来,只要他放弃萧容衍,皇室宗亲还是会恭恭敬敬尊他为王。
燕太后手心收紧,看着自己儿子冰冷瘆人的目光,强撑着伸出手,让身旁小太监扶住她跨入金殿,强忍着每一走出一步,便撕扯到伤口的疼痛,一边往内走,一边镇定开口:“那就说说吧,到底是为何……这么着急将哀家从行宫请回来。”
皇族宗亲和朝中大臣们跪地不起,膝行挪动始终面向太后叩首,有宗亲更是膝行上前,跟在太后身后高声道:“回太后,昨日阳泉太守送来消息,国贼慕容衍经过阳泉之时,不知道如何蛊惑了阳泉守将,守将竟然擅自做主让国贼慕容平带走了阳泉守军!太守说阳泉守城将军乃是大将军谢荀曾经部下,可陛下却将此消息压了下来……昨日并未在早朝之上与众臣商议,也未曾叫朝中众臣私下相商!微臣等人担心国贼慕容衍蛊惑陛下甚深,这才派人前去请太后!”
慕容沥手扣住龙椅扶手,想到自己任命的禁军统领昨夜死在家中之事,视线朝着护卫金殿外的禁军看去,瞧见跟随太后而来的禁军几个禁军将领,将带血的长剑收入剑鞘中,且都是生面孔……
看来,不止他早有准备,这些宗亲也早有准备。
太后已经被小太监搀扶着走上了高台,看了眼坐在龙椅上的慕容沥,转过身来瞅向皇族宗亲们。
“太后,您在前往行宫养病之时,曾说这慕容衍乃是大周的皇帝的皇夫萧容衍!”有皇族宗亲朝着慕容沥看了眼,接着道,“这一次……西平那里送来战报,也是慕容衍在两军交战之际,抓了西平王府的家眷,杀了西平王的次子和三子,还有世子妃,这才使西平军败北!军报里写的清清楚楚,可早朝之前臣等入宫,可陛下却说……此次战事起因不明,摄政王如此做,必然有如此做的原因。”
第1584章
笑话
慕容沥朝着王九州看了眼,见王九州浅浅颔首,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你们觉着朕这个少年皇帝不好掌控,便违抗圣命,不惜杀行宫的禁军暗卫,也要请母后回来……”慕容沥缓缓站起身来,语声不紧不慢,丝毫不见慌张,很稳得住,“是要……先软禁朕,而后让母后废了朕这个皇帝,挑一个好掌控的坐上皇位,可是如此?”
“陛下!”年迈的皇族宗亲颤巍巍朝着慕容沥叩首行礼,“陛下被国贼慕容衍蛊惑太深,听不进去逆耳忠言!战报半夜传到,我等急急忙忙入宫,以为当立刻调兵抗敌,可陛下却说……大周未送战书就与西平王开战,必有古怪!甚至还要先问过摄政王的意思!陛下……那慕容衍是国贼!他背叛了我们燕国成了大周的皇夫,且与大周皇帝有两个孩子!他自己肖想这燕国皇位,可不敢背负篡权夺位乱臣贼子的名头,故而只能为自己的亲生骨肉打算,陛下不能再被他蒙蔽了啊!”
“陛下……”年迈的宗亲好似只剩一副拳拳爱国之心,对慕容沥再叩首,声音带着哭腔,“我等并非想要冒犯陛下,只是为了这燕国祖宗基业,不得不冒险请太后回来主持大局,老臣是慕容氏的子孙,斗胆也算得上是陛下的长辈非普通臣工,所以其他臣工不敢说的,老臣来说!其他臣工不敢做的事,老臣来做!以免我们大燕的祖宗基业,被慕容衍那个国贼……从身为皇室正统的陛下手中夺走,给他和大周皇帝的儿子!”
燕太后面色难看,转而同慕容沥说:“陛下,你叔公这也是为了燕国,早年……你年幼,母亲又只是一个后宅妇人,你我二人对慕容衍深信不疑,将整个燕国都托付给了慕容衍,让他在你亲政之前做摄政王,可他却对燕国有了二心……”
她缓步上前,立在慕容衍身侧:“阿沥,母亲这一次回来,就是纠正我们之前的错误!母亲知道……赌国之事都是慕容衍在背后攒动你的!他骗着你与他合起伙来演了一出戏!慕容衍骗了你!”
燕太后说着手搭在了慕容沥的手臂上:“我们母子二人都被他骗了啊!”
慕容沥看着眼前这个双眼含泪的母亲,好似不认识此人一般,用力甩开燕太后。
燕太后脚下步子不稳,踉跄向后,若非护着燕太后的太监及时扶住燕太后,燕太后必定跌倒在地。
被推开的燕太后也不恼,她看着儿子冰凉的目光,难受的全身颤抖,艰难站直身子,缓声开口:“就像当初……他为了取得我们母子二人的信任,说什么……收拾宗亲,他出面该杀的杀该罚的罚,担恶名扮黑脸,让你出面收揽宗亲人心!就是因为此时,我们二人才全心全意信他!可阿沥……我们信错人了,你为何就是不相信母亲,不相信宗亲啊!”
王九州看着太后脚下重幅裙摆擦过地面,似有血印,颇为诧异。
“太后到现在还不忘诋毁九叔,果真是利欲熏心全无良知了!母后用几封伪造的手书……就要坐实九叔叛国,将燕国江山拱手大周的罪名,可母后似乎忘了……”慕容沥如今看着自己的母亲只剩下失望,“九叔若是想要这燕国江山,当初又何必将皇位让给我,当初父皇遗诏……”
“阿沥!”太后失控尖叫,整个人倒向太监,险些站不住,腹部的伤口好似再次裂开了一般,她捂住腹部,疼得她站不住。
慕容沥置若罔闻:“当初父皇遗诏让九叔承继大统等上皇位为燕帝,那时……二皇兄,冯公公都在场!否则为何冯公公在父皇去逝之后,选择跟随九叔!母亲……你往九叔身上泼脏水的时候,将这些……都不记得了吗?九叔为了让我坐稳皇位,当着我和二皇兄的面亲手烧了圣旨,母后需要二皇兄回来当面对质吗?”
金殿之中的燕国臣子和宗亲大惊,都不能相信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可若这不是事实,皇帝怎么会说出来?
如今真相曝露于众人面前,众臣好似……又一点点从先帝慕容彧驾崩之前对摄政王的态度中,寻到先帝传位摄政王的蛛丝马迹来,比如燕帝入魏国国都时,让摄政王与陛下同乘一车,并肩而立。
朝臣各个惊骇。
太后受不住慕容沥公布真相的打击,身体向后倾去。
王九州看到太后绣工繁复的重幅裙摆之下,似乎隐隐沁出血迹来,他手心一紧,连忙上前轻唤:“陛下,太后似乎伤了……”
慕容沥转而朝太后看去,只见光可鉴人的地砖上,鲜血从太后重幅裙摆之下缓缓而出,扶住太厚的太监也撑不住太后,与太后一同摔倒在地,此时众人才发现,太后脚下的重幅裙摆下全都是鲜血。
“母亲……”慕容沥被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推开那太监,抱住燕太后,“母亲!快……传太医啊!”
慕容沥下了死命,若是燕太后踏出行宫,便格杀勿论,故而……那些看着燕太后的暗卫虽被人数多于他们数倍的死士围攻,可死前还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刀贯穿了燕太后的身体。
燕太后是拼着一口气回来的,她听说萧容衍为和大周皇帝……杀了西平王两儿子和儿媳的事情,她强撑着不死回来,就是为了守住她丈夫的江山,燕国是慕容彧呕心沥血一点一点重建辉煌的,她决不能让萧容衍将她丈夫的江山拱手给白卿言!
她知道,她活不久了,便让人将伤口包扎结实,用药吊着命,在马车上用茶水擦去血迹,大妆更衣,出现在金殿门口。
当初她还去劝萧容衍赞同阿沥的赌国之策,想来……萧容衍都高兴疯了吧!
她竟然还以为萧容衍不愿意,还以为……让萧容衍去大周谈赌国之事,委屈了萧容衍!
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第1585章
手足无措
她和阿沥,被萧容衍还有那个大周皇帝白卿言,耍的团团转!
可偏偏自己的这个傻儿子,还这么信他!
阿沥……到底是个孩子,他父亲早逝,信赖叔父也是理所应当。
但,她一个大人,也被萧容衍骗了,就是蠢!
既然开始是她受骗,做错了,如今老天爷就算是要罚她死,她在死前也要更正错误,一定不能让赌国之事再继续,到最后让大周兵不血刃得到燕国。
见儿子虽然狠下心,下了她若出行宫,便将她斩杀的命令,可到底……还是她的儿子,也不忍心看着她死在他的眼前。
“太后!”
“太后!”
宗亲们两忙从侧面登上高台,去看太后的情况,生怕太后事情还没有做完人就死了,高呼:“太后,您可不能有事啊!陛下年幼……国贼慕容衍欲窃国,燕国还需太后撑着啊!”
刚才皇族宗亲急急表名让太后主政,就是因知道太后重伤不治,怕撑不住了,想要在太后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将事情办完。
“不必传太医了!哀家……不中用了。”燕太后一把攥住慕容沥的手,“阿沥……阿沥!母后知道你自幼善良,很是相信你九叔慕容衍,可是阿沥,他已经变了,你又何必为他遮掩……竟然说出你父皇传位给萧容衍这样的谎言,萧容衍不会领情,反而会让人诟病你皇位来历不正!”
朝臣和宗亲们脸色又变了变,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这到底,是皇帝为了维护叔父撒了谎,还是太后为了将摄政王赶尽杀撒了谎?
众臣不得而知。
“母后!”慕容沥看着虚弱的母亲,竟不知道该如何和母亲争辩,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语声带着浓重的哭腔,“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您为何……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污蔑九叔!九叔一心为国!为了这个燕国付出了多少,您不知道吗?您别再冤枉九叔,别再说了!”
慕容沥转过头,哽咽的语声无力嘶喊,开口只是压抑不住的绵软哭声:“传太医……太医……”
这是慕容沥的亲生母亲啊,他是母亲从小呵护长大,即便她后来犯错,可给自己的疼爱未曾参假。
即便他下了杀令,他也……没有想过母亲会真的死在他的杀令之下。
可为何,要这么残忍,让母亲死在他的杀令之下,还要死在他的眼前?
他作为燕国皇帝,不赞同燕国太后的所作所为,但作为孩子……让他如何能亲眼看着母亲死在自己眼前而无动于衷?
“阿沥,你父皇……并非无子,又怎么会传位给弟弟!”燕太后违心说着谎言,可她认为自己是对的,自己是在维护她夫君、她儿子的江山,不等慕容沥再开口,燕太后又道,“阿沥,母亲撑不住了!燕国江山就交到你手里了!”
“母后……您为何,非要这样!”
慕容沥喉头胀痛,痛恨母亲的所为,也心疼九叔,难过、愧疚和惧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体内好似有罡风席卷,将他的内脏尽数绞碎。
为何母亲就不能好好的和以前一样,不要干涉朝政,不要做燕国的太后,就只做他的母亲,做九叔的嫂嫂。
好好一个燕国,九叔交到他的手里,他怎么就把燕国变成了这样……
为何燕国上下,不能像大周那样齐心协力?!
若是燕国上下齐心,与大周赌国并非没有赢面啊!
为何他们都不明白……
不,不是他们不明白,而是他们只计较自家得失,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天下一统四海太平,与他们无关!
和新朝初立的大周相比,燕国慕容皇室早已经从根部腐烂!大周却在一开始就杜绝的这种可能!
而他的母后,分明就是被这些燕国皇族宗亲当做棋子给用了,他们利用了母亲的欲望和贪心,扯着燕国太后做大旗,嘴里说着为了燕国,心里尽是自私自利。
他满腔燃烧的愤怒,逐渐凉了下来……
慕容沥陡然有了亡国之君的凄凉和无奈,也有了亡国之君的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该怪大周太强大,还是该怪燕国有太多负累。
他想……当初父皇是不是知道,要是将皇位传给他们兄弟,燕国便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才会传位给九叔?
“赌国之事不可再继续!慕容衍也不可再为我燕国的摄政王,我燕国……不可不战而降!”太后似已经撑到极限,声音虚浮无力。
看着母亲临死前还要这般算计九叔,慕容沥已经疲惫的一字都不想再说,他闭上了眼。
“众位皇族宗亲,皇帝年幼……需要你们匡扶,但你们不可忘记,他是你们的皇帝!”
皇族宗亲为首的老叔公像是真的伤心似的,泪流满面叩首称是:“太后放心,我等一心为了燕国,从无不敬陛下之心!我们只是不想对不起祖宗!只要陛下能放弃赌国之约,带着燕国奋起反抗暴周,不论是我等……还是各地藩王,都会鼎力支持陛下!”
见皇族宗亲纷纷叩首,称会鼎力支持陛下,燕太后终于放下心来,长长呼出一口气,意识也跟着逐渐模糊。
恍惚间,她看到那金殿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她心中陡生不安,努力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来了,便听到那人开口……
“这么说,藩王生乱,与各位宗亲有脱不开的关系了!”
朝臣见戴着面具身姿挺拔的萧容衍跨入金殿之中,顿时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向摄政王行礼。
也有本就追随萧容衍的朝臣,见萧容衍回来,心中大定,忙高声喊道:“微臣参见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官员们,连忙跟着膝行掉头,朝着萧容衍的方向叩首。
外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之声,摄政王带来的兵卒已经将金殿团团护住。
皇族宗亲闻声回头朝大殿门口看去,慕容沥的叔公瞳仁颤动,不可置信看着立在大殿正中央的萧容衍。
第1586章
手无寸铁
再看金殿外面,皇室宗亲能掌控的禁军,已经被刀架了脖子,动也不敢动。
萧容衍的护卫月拾,亲率黑甲将士,整齐立在大殿门口,仿佛门神一般守在那里,将外面的浴血厮杀的惨烈之声隔绝在大殿外,让人只闻杀声,不见鲜血。
“九叔……”慕容沥轻唤了一声,他没有想到九叔还是赶回来了。
他虽然做了准备,可心里到底是没有谱,看到萧容衍回来,慕容沥就像是看到了定心丸一般,心里陡然有了底气。
“你……”已经快要断气的燕太后睁大了眼,拼了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抬手,颤抖着指向萧容衍,却只说了一个“你”字,便硬生生散了气息,倒下时……眼睛仍睁得老大看向萧容衍的方向。
“娘……”慕容沥哽咽轻唤,泪水不断涌出,他紧紧抱住燕太后,此刻慕容沥不是什么燕国皇帝,他只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娘……”
慕容沥那位叔公倒是反应很快,他猛地站起身来,做出护驾的姿态,高声喊道:“来人捉拿国贼慕容衍,保护陛下!”
可门外的被换作皇族宗亲的禁军,已经被控制住,还哪里能有人进来。
朝中大臣立在大殿两侧,动也不敢动,
刚才小皇帝那一番言语,分明就是对摄政王深信不疑。
可太后临死前那一番话,又让人心中犹豫不定,毕竟那是小皇帝的生母,生母死前的一番话或许会影响小皇帝对摄政王的信任也说不定。
朝臣们不知道是应该同这皇族宗亲一起护在陛下面前,还是应当紧紧跟着摄政王。
就在群臣不知所措犹豫不决之时,小皇帝用手帮着燕太后合上双目,打横抱住自己的母亲,拼尽全力缓缓站起身。
王九州上前一步,护在慕容沥的身侧。
任世杰也恰准时机带着黑甲将士从大殿后方出来,冲向高台之上……
皇族宗亲们并非皇帝护卫,进入金殿之前,身上的防身武器都被卸下了,这会儿看见黑甲将士冲上高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慕容沥那位叔公反应快,伸手去抓慕容沥,嘴里喊着:“陛下小心!”
护在慕容沥身侧的王九州撩开衣裳下摆,在慕容沥的叔公还未触碰到慕容沥的手臂,便抬脚将人踹开。
王九州护着慕容沥和慕容沥怀里的燕太后,后退几步,黑甲将士上前将皇帝护在身后。
反倒是这一群跟着这位叔公登上高台来的那些皇族宗亲们,被利剑指着,惶惶不安与那位叔公凑做一团。
没有能抓住慕容沥的那位老宗亲心里清楚,不能将小皇帝扯到他们这一边来,摄政王便没有了顾忌,他们如今被困在金殿之上,就如同手无寸铁的羔羊,只能任人宰割了。
“陛下!”慕容沥的叔公高声喊着慕容沥,“快过来啊!太后临终遗言,不可相信国贼慕容衍啊!”
“是啊陛下!快过来啊!您不能让太后死不瞑目啊!”
“陛下,太后已经去了,我们皇族宗亲决不能让您成为国贼手中的傀儡!陛下,太后是您的生母啊,总不会害您!太后将您托付给了我们,我们必定会拼尽全力护住您啊!”
皇室宗亲心里慌的不成,连声地喊着慕容沥。
可慕容沥被黑甲将士和王九州护住,稳稳当当站在龙椅前。
“堂叔父……这下该如何是好!”离那位年迈宗亲最近的男子低声问。
“我们掌控的禁军怕是已经被摄政王控制住了!”
“这摄政王知道我们和藩王联合的事情,肯定要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