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邻居·早餐的香气
清晨七点零五分，楼道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粥香，混着桂花的甜腻。苏晚刚拉开门，就看见顾衍穿着浅灰家居服站在对门门口，左手端着青瓷碗，右手握着双檀木筷，碗口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半张脸，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水珠，显然刚洗过脸。
“早。”他眼角微弯，露出温和的笑，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昨晚看你厨房没拆封，煮了点小米粥。”
青瓷碗里的粥呈稠白色，表面浮着层油润的米油，碗底卧着两颗溏心蛋，蛋黄像融化的金箔，边缘缀着几片嫩黄的桂花。苏晚后知后觉想起自已睡觉时乱翘的头发和睡衣上的小熊图案，慌忙用指尖抿了抿刘海：“顾衍，这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顾衍将碗递过来，指尖擦过她手背，温度比粥的热气更烫些，“我煮了两人份。”他侧身让开门，屋内飘来淡淡的雪松香，混着刚晒过的床单气息，“进来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苏晚跟着他进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玄关——深棕色的木质地板上，摆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鞋头还缀着白色的绒毛球，显然是新买的。她想起昨晚整理纸箱时，无意中看到他门口的快递盒，上面写着“女士拖鞋
37码”。
“换拖鞋吧。”顾衍指了指粉色拖鞋，耳尖微微发红，“临时买的，不知道合不合脚。”
拖鞋软乎乎的，踩上去像踩在棉花糖上。苏晚跟着他走进餐厅，看见餐桌上还放着碟酱菜，青瓷小盘里盛着切成薄片的腌黄瓜，边缘缀着颗鲜红的樱桃，旁边是两杯刚煮好的咖啡，奶泡细腻如天鹅绒。
“尝尝看。”顾衍替她拉开椅子，指尖掠过她发梢，“蛋煮了三分钟，应该刚好溏心。”
粥入口绵密，混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溏心蛋戳开时，金黄的蛋液缓缓淌进粥里，像流进春天的溪流。苏晚咬了口腌黄瓜，酸甜清爽，显然是自已腌制的，脆嫩的口感里带着淡淡的蒜香。
“好吃吗？”顾衍坐在对面，用勺子碾碎蛋块，目光专注地看着她，“我怕你吃不惯咸粥，加了点桂花蜜。”
“嗯！”苏晚连忙点头，腮帮鼓得像小仓鼠，“比我煮的好吃多了，你居然还会腌酱菜？”
“住院医的时侯学的。”顾衍替她添了勺粥，手腕上的银表在阳光下闪了闪，“值夜班前煮好粥，配着酱菜能吃两大碗。”他忽然伸手，指尖蹭过她嘴角，“沾到粥了。”
苏晚浑身僵硬，看着他用拇指轻轻擦去她嘴角的粥渍，指腹的触感像羽毛扫过皮肤，带着淡淡的雪松香皂味。她注意到他指甲修剪得很短，指腹有薄薄的茧，那是长期握手术刀留下的痕迹。
“谢谢……”她低头盯着碗里的粥，听见自已剧烈的心跳声，“顾衍，你的拖鞋……粉色的很可爱。”
顾衍夹酱菜的手顿了顿，耳尖的红色迅速漫到脸颊。他低头看了眼脚上的深灰拖鞋，轻笑出声：“临时买的，怕你穿不惯男士拖鞋。”他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喜欢吗？下次可以买双蓝色的，配你的睡衣。”
苏晚差点被粥呛到，睡衣上的小熊图案突然变得格外醒目。她想起昨晚睡觉时，特意换上的浅蓝色小熊睡衣，领口还沾着洗衣液的清香，耳尖发烫得几乎能煮熟鸡蛋。
早餐在略显暧昧的氛围中结束。顾衍坚持要洗碗，苏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系上深蓝色围裙，动作利落地冲洗碗碟，水流声中混着他偶尔哼的小调，是首轻柔的英文歌。
“晚上想吃什么？”顾衍擦着手走出来，围裙上还滴着水珠，“我可以提前煮好汤，番茄牛腩或者莲藕排骨汤？”
苏晚看着他围裙上的水渍，忽然想起早上开门时，他发梢的水珠——原来他早起煮了粥，还特意洗了脸，连围裙都选了和她睡衣通色系的深蓝色。
“番茄牛腩吧。”她轻声说，“我喜欢吃软一点的胡萝卜。”
“好。”顾衍笑着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便签纸，写下“番茄牛腩，胡萝卜煮软”，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他左眼下的那颗痣。
出门时，顾衍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围巾，指尖在她锁骨处停留半秒：“下午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伞。”他的声音低了些，“我四点下班，汤煮好后发消息给你。”
苏晚仰头看他，发现他眼尾的痣在阳光下变得很浅，像片即将融化的雪。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他的影子笼罩着她，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
“顾衍，”她忽然开口，“谢谢你的早餐，还有拖鞋。”
顾衍挑眉看她，嘴角扬起温柔的笑：“谢什么，以后早餐都包在我身上。”他转身走向电梯，又忽然停住，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柠檬味的，醒神。”
糖纸在指间发出清脆的响，苏晚接过糖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她忽然想起昨晚整理纸箱时，发现的那张便签纸，上面写着“咖啡机插头在最下层纸箱”，字迹和今早的便签如出一辙，力透纸背的温柔。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听见他轻声说：“晚上见，苏晚。”
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苏晚摸着口袋里的水果糖，嘴角不自觉上扬。路边的樱花树正落着花瓣，有片粉白的花飘到她围巾上，像顾衍擦她嘴角时的温柔触感。她忽然觉得，这个春天的早晨，比任何咖啡都要香甜，因为有人为她煮了碗带着桂花香气的粥，还在晨光里，用指尖擦去她嘴角的温柔。